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盒子,指尖轻推,黑色的天鹅绒上躺着一条银色的手链,吊坠是一对小小的翅膀,羽翼上的宝石闪着剔透的蓝光。
他小心地将手链系在枯瘦的腕间,俯身在苍白的唇上落下轻柔的一吻,咸湿的泪水在唇瓣润出淡红的印记。
“生日快乐。”
第37章 清醒
工藤新一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亮白的灯光晃得视线愈加模糊,耳边环绕着电流熟悉的嗡嗡声。
他尝试着抬了抬手,却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似的,一根细细的管子正连接着他的手背,昼夜不息地输送着冰冷的液体。
这是……哪里?
他疲惫地阖上眼睛,无数杂乱的记忆在脑海里四处流窜,撞得他脑仁生疼。
他又晕倒了吗?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梦魇吗?
他一点点拾捡着零落的碎片,填补进记忆的空白。突然,一张心魂俱裂的脸惊雷般劈进他的世界。
快斗!
他猛地睁开眼,慌乱地环视四周,地下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快斗呢?
他撑着手想要坐起来,又体力不支地重重倒回了床上,直撞得头晕目眩。
“醒了?”
地下室的大门突然打开,宫野志保端着一杯温水走到床边,把再次试图起身的病人按回了床上,“别乱动。”
随后又是一记眼刀甩向满脸迫切地半张开嘴的人,“也别说话。”
她俯身把床调高到45度,端着清水递到他嘴边,“我估摸着你大概今早会醒,所以打发他去警局做笔录了。”
工藤新一抬起没有针头的那只手扶住杯子,稍稍润了润嗓。不顾喉咙还干燥得犹如细刃拉割,忙慌慌就开了口。
“他还好吗?”
宫野志保轻叹了一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他一定吓坏了,工藤新一的眸色愈发黯沉了下来。
原本这两个月是那么顺利,所有的一切都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他好不容易才让快斗紧绷的神经放松一点。原想着在自己生日的时候,就可以借着许愿的机会,让他答应去看看医生。
如今生日过了,一切又再次回到了原点。
“我睡了多久?”
“三天。”
怪不得大脑昏沉沉的,浑身都没有力气。
“你刚刚说,是特意挑这个时候打发他去警局的。”他断断续续地抿着杯里的温水,目光犀利地看向一旁的宫野志保,言辞直指核心,“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告诉我?”
“嗯。”她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起,“我觉得他的状况不大对,有一种……”她沉吟了片刻,试图寻找出准确的措辞。
“平静的癫狂感。”
原来是说这个。
工藤新一牵扯出一抹苦笑。黑羽快斗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宫野和他父母面前,一向装得开朗大方,活泼轻佻。这次大概受的刺激太大,以致伪装完全失控了。
“具体是指什么呢?”他无意识地轻喃着,声音细如蚊鸣。
“我也不确定,可是……”她低敛着眼眸,似乎有些迟疑。工藤新一也没有催促,只安静地等待着。
半晌,她终于起身,从书桌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盒,再回到床边坐下。这个药盒工藤新一再熟悉不过,和她从前用来装APTX4869的药盒款式一模一样。
“我那天,偶然撞见他站在我的书桌前发呆……”
“黑羽。”因为忘记拿实验报告而突然折返的宫野志保推开房门,神色困惑地看着呆立在她书桌前的背影,“你在干嘛?”
他盯着抽屉里打开的药盒,没有回头,似乎已经在那儿站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只是在想,小小姐做的这些药,都是什么用处?”
“那些都是半成品,”她走到书桌旁,合上药盒,将抽屉推回原处,“还不确定具体的效果。”
他仍旧低垂着眼,连睫毛都没有半分颤动,“他当时吃的,也是这样的药吗?”
“嗯。”
宫野志保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发毛,或许是地下室里昏暗的视线,或许是这个人诡异的举止,又或许是他平静到不太寻常的语气。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从书桌上拿起一沓厚厚的文件,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会死吗?”
这声音轻得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宫野志保探究地回头,那个身影仍旧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像一块没有灵魂的雕塑。
“吃了这些药的话,人会死吗?”
她不太确定这个问题究竟有什么含义,也没有精力去细究问出这句话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
只听到自己平静到堪称冷漠的声音,“有这个概率。”
房门轻轻带上,门缝里飘出一阵悠长的叹息。
“是吗……”
黑羽快斗正站在搜查二课的警局门口,日光打在银色的标牌上,闪出刺目的强光。
尽管在出租车上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此刻的黑羽快斗心里仍旧五味杂陈,甚至暗暗希望中森警部刚好因公外出,不在警局。
有什么可逃避的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步伐沉稳地往警局大门走去。
早就应该交待清楚了。
中森银三原本是应该外出的,可此时却在办公室里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想亲自听到快斗的解释,所以推掉了外出的公务。他不相信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会是一个以犯罪为乐,故意玩弄律法的人。
可他又有些鸵鸟得想要回避,害怕见到那个,自己所不熟悉的黑羽快斗,或者说——怪盗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