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小姐,应该,不用了。”
温晚道:
“你跟我客气做什么?”
其实,她已经做好了这书生这次没考上,下次还得继续考的准备,她在用斋饭的时候与苏心愉商量过,自己会好好和她学习算账和打理铺子,毕竟她那个爹不太靠谱,就算谢首辅和沛清郡主好了,不会要自己,也保不定日后,会不会因为前程把自己随意许配人。
她得靠自己,身为女儿家不能为官作宰,但用心经营两个铺子养活自己和书生,应该没问题。
谢谦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已经开始考虑他们二人日后的生计问题,他今日既已得到小姑娘的承诺,就可以放心地去准备入京一事。
温晚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书生煞有介事地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你,不会变心吧?”
“嗯?”
温晚想了想,说道:
“话本子里的赶考书生,一旦金榜题名,最易被什么皇帝啊宰相什么的招为女婿,转身就抛弃从前同甘共苦的未婚妻,如果你也有这种打算,需要尽早同我说,知道了么?”
她觉得自己并不喜欢缠着人不放,只是希望不要被骗。
谢谦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个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小姑娘,摇了摇头,道:
“我不会。”
圣上的小公主才刚出生,自己就是首辅,没人敢硬招他为婿。
温晚见他回答得如此痛快,没有一丝犹豫,倒有些不信:
“真的?”
书生想了想,拉起小姑娘的手,捏着她的小拇指和自己的勾在一起,在这位大小姐诧异的目光中,说道:
“拉勾,嗯,要怎么说?”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骗人,骗人就当大王八!”
“这样行了么?”
“可以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家里几口人,还有谁呀?”
“我父母早逝,就剩我,孤身一人。”
“好可怜,没关系,以后,我陪着你……”
……
雷雨来的快,去得也快,两人说话间的工夫,天已大亮,雷声远去,雨势也渐渐减弱。
当夕落和封武急匆匆地循着马车赶了过来时,正好看到这一男一女拉着小手,说着悄悄话。
看到两人进来,温晚才匆忙松开了书生的手,抚了抚微热的脸颊,迎上夕落问道:
“怎么样?事情,办妥了?”
夕落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白了一眼旁边总是勾/引自家姑娘的“罪魁祸首”,立刻拉着自己姑娘到一侧的耳房,带着埋怨的口吻悄声道:
“姑娘,您这是……”
温晚本着敢作敢当的性子,说道:
“我们,已经说好了,等他科考高中后,就来娶我。”
夕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姑娘,你和这书生私定终身?这,怎么可以?”
温晚说道:
“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何不可?”
她和书生只是口头约定,比起那沛清郡主和谢督使用行动定终生,可是委婉多了。
夕落见自己已经劝不了自家姑娘了,便叹了口气,道:
“奴婢已经写好了书信给老爷和夫人,等那边派人亲自同姑娘说罢!”
房外的封武一脸敬佩地看着自家大人,强烈忍住想为他竖一个大拇指的冲动。
这么快就把婚事提上日程了,大人不愧是大人,任何方面都值得自己学习,也不枉自己一路上净和夕落说他的好话了。
第048章 回家
康东巷的温府, 已近初夏,院落里的花草树木生机勃勃,与府里的安静沉闷形成鲜明的对比。
温晴揉着红肿的双眼, 提着一个食盒, 独自一人行至后院的柴房,被新来的婢女挡在了门外,面无表情地交待道:
“老爷早已吩咐过, 二姑娘进去只能待一盏茶的时间,还望姑娘莫要像上次那样赖着不走, 让奴婢们为难。”
温晴没有了丝毫脾气,点了点头, 弱弱道:
“好,我知道。”
自从出了李嬷嬷之事后,秦氏就被温从和关在了这里,只有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允许温晴探望她,而温昊和温昱,皆被送往了书院, 留宿在那里专心读书。
秦氏被关的那日, 温晴以为她如从前一般撒撒娇, 哭一哭, 父亲就会心软,却没想到自己不吃不喝守在母亲门外跪了一整夜,父亲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第二日就吩咐了几个力气大的仆妇, 连拖带拽地把她拉回了嫣然居。
她就知道,这次, 母亲已经触碰到了父亲的底线,她也不敢在父亲的气头上为母亲求情。
婢女推开门,温晴抹干了眼泪,才迈步进去。
“母亲!”
看着秦氏蓬头垢面,坐在草垛上,双目无神地透过封了木条的窗户缝隙看向外面,温晴的心骤然揪紧,放下食盒,跑过去扑在她的怀里。
半晌,秦氏回过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
“好孩子,别哭了,娘没事,你还好么?”
温晴抽噎着道:
“父亲把府里的婢女都换了,连入夏和无云都发卖了,如今,后宅由新来的常嬷嬷负责打理。这段时日,父亲日日在衙门,早出晚归,女儿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母亲,我该怎么办?”
秦氏叹了口气,拿过她手上的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道:
“晴儿,对不起,是娘连累了你,但你毕竟是你父亲的亲生女儿,过些日子,等他消了些气,就没事了。”
她知道,自己的这位夫君,不仅是气她暗中授意害他的女儿,更是气她一直以来装出来的柔弱,恨她的欺骗,挑衅了他的夫权,所以一时半会儿,尚无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