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你们人族许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先是太乙天书，后是能够掠夺鸿蒙至宝的你，难怪能和神族叫板。”
龙貍语气感慨，夹杂些许不甘与艳羡，比起沦为神族走狗的他们要好太多。
他眸光一凝，忽而联想到一种可能，“或许太乙天书的作用，就是能随意转移鸿蒙至宝呢？”
曲云织怔了怔，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似乎确实有这种可能。
目前明确成功转移过鸿蒙至宝的，只有她和玄微。
即便顾忘忧说过，玄微不像她能同时容纳多件至宝，这句话兴许是假的，事实却不会骗人。
她或许陷入了一个误区，以为她与玄微二人同属一族，所以是他们这一族都比较特殊，还将天劫降临的原因归咎于此。
但她忽略了另一个共通点，二人最先得到的那件至宝，都是太乙天书。
是顾忘忧主动将天书交与玄微，而玄微后来转移给她。
这也能说清，为何天书到了她手里，玄微却不一定真的死了。
曲云织若有所思地低喃，“你说的对。”
“太乙天书的真正作用，就是随意转移鸿蒙至宝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杀人夺宝便足矣，何必留下曲峰主？”
纪初澜向水镜对面的顾忘忧提问。
“她背叛您转投神族，这样一枚不听话的棋子，放眼皮子底下只会糟心。”
“还是说师尊当真对她感兴趣？”
顾忘忧头点到一半顿住，没有犹豫，继续点了下去，“是啊，看她汲汲营营求生的模样，挺解闷的不是吗？”
纪初澜嘲讽似的掀起唇角，只有这个性子恶劣至极的师尊，才会以他人的痛苦挣扎为乐。
顾忘忧收到弟子一个白眼，早已习惯被嫌弃，淡然自若道：“而且你误解了一点。”
“杀了她，天书重新回到我手中，然后无论魔族也好妖族也罢，联合其中一方以至宝之力毁灭神族，你是这么打算的？”
纪初澜不置可否。
“大错特错！”顾忘忧扬声批评，“曲云织的价值可比太乙天书大多了。”
“她毕竟是桃源乡结界里那一族的人。”
纪初澜一愣，垂在袖中的手攥了攥，“桃源乡结界？”
顾忘忧眼中漾起一丝笑，“可惜此地遭遇天劫，我赶到的时候全毁了，费了老大功夫才找到一个玄微。”
“玄微不在后，曲云织就是那一族唯一的幸存者。”
顾忘忧慨叹道：“只有那一族的人，只有曲云织才能独享这份跳脱秩序外的特权。”
“也只有玄微和她二人，能从我手中接过太乙天书。”
“曲云织拥有夺取至宝的能力。”
顾忘忧就这样一言否决了曲云织无端冒出的猜测，他笃定地说：“正因为此，她才会落得现在这个四面楚歌的地步。”
叶霓裳忽而看了过来。
“怎么？”顾忘忧含笑打量这个徒弟，“由她的境遇联想到你自己了？”
叶霓裳踟蹰片刻，诚实点了点头。
想起自己曾被围剿的黑历史，她不由害怕地抖了抖，还与曲云织这样的陌生人，隔空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情绪。
顾忘忧轻轻摇头，“她跟你可不一样。”
“桃源乡结界啊。”他的叹息中含着怅惘的意味，“那里的人无需饮食，安居乐业，长岁无忧。”
“自七日血雨后就与世隔绝，好像生活在另一条毫不相干的时间线里，忘却了曾经。”
“但我还记得。”
顾忘忧眼神飘远，如墨笔勾画的写意黑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仙族举族堕人，唯独他们在结界内闭锁不出，明哲保身逃过了互食的诅咒。”
“时隔这么多年，哪怕昔日爱侣至亲也能形同陌路，更别提已经截然不同的两个种族。”
顾忘忧漠然道：“别把曲云织当一个人看待。”
“她是这世上仅存的真仙一族。”
“咚咚咚。”
彬彬有礼的三声，房门被敲响。
曲云织和龙貍的对话中断，一同转头看向门口。
比了个先让龙貍藏起来的手势，见他化作小金龙盘在房梁上，曲云织小心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始料未及的身影。
曲云织惊诧地微微睁大眼眸，一把将人拉了进来，揪着他的衣领掼在墙上。
“怎么是你？”她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胆子大到青天白日也敢强闯修士阵地了吗？”
“妖皇无厌。”
无厌状若无辜眨了眨眼睛，乖乖被她摔到墙上，慢吞吞来了一句，“曲峰主，许久不见。”
曲云织冷笑，“需要我提醒你昨晚才来过一次，最后灰溜溜地走，还不长记性呢？”
她警告道：“除了秋白凫还有一整个万法宗的队伍，被逮住了有你好受的。”
无厌歪了下脑袋，对此不以为意，“这不是有你主动包庇吗？”
他眉眼弯弯，“方才见到我的第一时间，曲峰主想的是将我拉进来不被外人察觉。”
曲云织嗤了一声，松开他衣领，“怕你连累到我而已。”
无厌丝毫没有羞恼，饶有兴致的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曲云织身上。
“还请曲峰主安心，玉京峰上发生的事就足以证明，你们修士布下的那些结界阵法，与我而言形同虚设。”
曲云织面色一沉，被他这话勾起不好的回忆。
盛放避水珠的仓库，防止他被龙貍指派之人找到的隐匿结界，还有玉京峰护山阵法。
没一个能拦住这鲛妖，任凭他如入无人之境，即便那时他修为尚且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