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不曾听到这声姐姐了。
她有些恍惚地张开双臂，起初动作还很生涩，但只要怀抱一打开，接下来的事就无比顺其自然。
曲云织接住了扑过来的女子，脸上是故人重逢的温柔笑意，轻唤她的名字，“阿月。”
“你长大了。”
“是老了才对。”柳怀月笑了一声，失态只有一次便足够，难掩的欣喜被她克制地收敛起来，挽过鬓边乱发，收拾过后做温婉的打扮。
“我真没有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云织姐姐。”
曲云织眸光一颤，“抱歉，我忘了凡人——”其实会有生老病死。
柳怀月食指抵住她的唇，“没关系的，云织姐姐与我初遇时，就是这副一问三不知缺乏常识的呆瓜模样。”
她无可奈何道：“我早都习惯了。”
曲云织对此只能苦笑。
柳怀月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看向被晾了许久的秋白凫，“这位是？”
曲云织还没回答，柳怀月想起方才她见到的一幕，云织姐姐似乎在调戏面前这个豆芽菜？
她挤眉弄眼，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我在附近开了家酒楼，名叫忘仙，云织姐姐不嫌弃的话，随我一同聚一聚吧。”
曲云织本就因忽视了她而羞愧，自然不会拒绝。
连带着拉上了秋白凫。
秋白凫：“？”
“不是，你俩好姐妹久别重逢，关我啥事？”
曲云织落在后面，悄声警告道：“别拂了我阿月妹妹一片好意，白送你一餐饭食不好吗？”
秋白凫咬牙切齿，“我不稀罕！”
“再说了。”他不解道，“你何时在人间王朝有熟人？”
曲云织理所当然，“被玄微从升仙台带到上清仙宗以前，我一直在人间王朝生活，遇见几个故人也不奇怪吧？”
秋白凫一默。
此前，他总将曲云织当做玄微仙君道侣，一个附庸，怀疑她暗害仙君之外，更看不惯她在仙君死后的薄情寡义。
如今忽然意识到，她也有自己的人生。
“喂。”
秋白凫突然叫住了她，神态别扭，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你从前是怎样生活的？”
走在最前面的柳怀月惊喜回头，推开一扇精致的雕花大门，露出忘仙楼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
“想知道啊，我告诉你呀！”
第067章 第 67 章
秋白凫其实在说出那句话时就后悔了。
他和曲云织的关系还没好到能打听她过去的地步。
不过是出于愧疚的一种补偿心理, 想要补全她在自己心中的单薄形象。
短暂的冲动罢了，理智回笼，才知道多有不妥。
见柳怀月如此热情, 秋白凫不好直言拒绝，只得推诿道：“还是不必了。”
曲云织也是一脸抗拒, “我和他不熟。”
柳怀月愣了愣, 带着他们往忘仙楼里走的同时，比了个大拇指贴贴的手势, “那你们先前为何挨得那么近？”
曲云织眼神一飘, “……逗他玩的。”
秋白凫的脸虽被面具遮掩, 但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着气急败坏的意味。
柳怀月以袖掩唇，明眸弯成了月牙儿，“是我误会了, 但看你们玩笑打趣的模样，这位修士想必也是云织姐姐的友人吧。”
恰巧这时, 忘仙楼的伙计迎上前来, 恭敬问候道：“柳老板。”
柳怀月摆摆手，“今日贵客到访, 最顶层那间凌霄阁赶快收拾出来。”
伙计麻溜地应了声，飞速跑上楼。
秋白凫话都来不及脱口，臭着脸默认友人的身份。
随着楼层越往上，底下的丝竹管弦之乐，与食客饮酒交谈声都渐渐远去, 变得清幽典雅。
忘仙楼本就位于人间王朝的都城中心地带, 放眼望去是独树一帜的高, 坐在最顶层凌霄阁的窗边，足以纵览整座玄都的风光。
飞檐斗拱相连, 街巷纵横交错，初秋时机碧叶渐枯黄，于是碎金绵延十里，恍然天上仙宫。
“谁能想到，数十年前玄都险些成一片废墟呢？”
望着窗外繁华盛景，柳怀月不禁感慨。
随即她莞尔一笑，以一副谈及旧事的口吻，“我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化形境海妖突然现身玄都，遮天蔽日的躯体稍一倾覆，就是多少家破人亡？”
柳怀月眸光晶亮，崇敬地说：“云织姐姐彼时的修为比凡人好不了多少，却一柄银枪力战海妖，将其引入升仙台阵法歼灭。”
秋白凫忽然打断她，“先不论海妖如何突破玄都结界，区区化形境妖族哪轮得到凡人对付？”
柳怀月眉间微蹙，似有些不满他的挑刺。
曲云织见此，接过话题解释道：“那时正值沧浪妖域叛乱，附近驻扎的修士被派去清缴妖族，故而一只化形境海妖也能来玄都兴风作浪。”
“而且。”她稍稍偏过头，“那只海妖也不是我杀死的，是玄微收到人间王朝的求援，自升仙台降临，诛灭恶妖，荡平沧浪。”
玄微仙君的事迹？
秋白凫本是兴致缺缺，说起这个一下子就支棱了，罗剎面具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直勾勾瞧过来。
还有呢，继续说呗！
柳怀月气鼓鼓的，“要是没有云织姐姐以身犯险做诱饵，玄都还不知要死上多少人？”
“到头来名声最响的还是玄微仙君。”
“直到现在民间还流传着什么，祸起沧浪，玄都城破，仙神降世的传说。”
曲云织疑惑道：“我怎么记得，这条传说在很久以前就存在了。”
柳怀月仔细思索，“还真的，沧浪妖域叛乱之前，就依稀有这样的歌谣传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