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霓裳毫不犹豫出手，五指成爪袭向步妄语。
他只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金绿异瞳冷冷与无厌对视。
却是曲云织冷不防一掌挥出，从中截断叶霓裳，换来她愤恨的低吼，“你护着他做甚！”
曲云织缓缓收手，“不是护着他。”
她视线转向一脸兴味盎然的无厌，从方才起几人的步调就一直被他牵着走。
“我有个问题。”
曲云织将手揣入袖中，不着痕迹揉了揉发麻的手腕，“这阵法是用来做什么的？总不可能是单纯的防御。”
否则就是白挨神族一顿打。
“收集，还是利用？”
曲云织眼中波光暗涌，“你想将神罚术用在谁身上？”
第075章 第 75 章
无厌但笑不语。
他的别有用心就这样被戳穿, 却丝毫不显慌张，手腕一抖，长鞭随着这丝颤动如蛇般摆尾游弋。
面上戏谑未改, “除了按我说的去做，你们还有什么选择？”
曲云织没有得到答案, 但从他回避的态度, 总归不是好结果，收回看向无厌的冷厉目光, 脚步一转往叶霓裳走去。
只在路过步妄语时, 她轻声丢下一句, “之后再清算你。”
步妄语眨眨眼，刚想可怜兮兮卖个惨，肩膀忽地被人不轻不重压住。
颜清站在他背后, 并指一点他丹田的位置，强横的灵力瞬间如同洪水灌入, 封锁几处关键穴位。
他虽笑着, 嗓音里却一丝笑意也无，“你可千万别再乱动了。”
步妄语耸了耸肩, “行吧。”
在场几人的目光若有似无落在曲云织身上，仿佛默认眼下的主动权为她所掌握。
“起来。”
她俯视着颓然跪坐在地的叶霓裳，脚尖轻轻踢了踢。
叶霓裳自从搏命一击被打断后，就陷入了混乱，眼瞳涣散, 抱着脑袋对外界不管不顾, 一个劲念叨细碎絮语。
曲云织皱了下眉, 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强行从地上拽起来, “没听到我说的吗？”
叶霓裳恍惚的目光有了焦距，直勾勾盯着近在眼前的曲云织，想起就是此人坏她的事，阴沉道：“你想做什么？”
曲云织松开她的衣领，敷衍一拱手，“烦请永夜城主不计前嫌，助我等应对神罚术。”
叶霓裳怔了怔，随即露出看到荒谬之物的眼神，“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要是有本事不惧神罚术，还至于变成现在这个窝囊样？”
“你还知道自己窝囊！”曲云织冷冷逼视着她，“方才要将我们灭口时不是威风得很吗？怎么一听神罚术就废了？”
叶霓裳恶狠狠地说：“这能一样吗？你当神罚术是什么东西？”
她伸手一指没了指令后就呆立原地的傀儡，“知道这些是谁吗？”
“当年围攻我的那群人，光是洞虚境就有二三十个，更别提长生境的几百修士，这里面每一个都比你此时的修为要高。”
“他们都死了，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全死在了神罚术下！”
曲云织压低了眉骨，蓦地嗓音寒彻问道：“那你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
叶霓裳呼吸一滞，终于明白了她真正想要的，是从神罚术下存活的手段，沉默良久后终是苦笑道：“运气好，侥幸捡回一命。”
“但这次行不通了。”她自嘲地咧了咧嘴角，“从进入永夜城起就全是倒霉事。”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曲云织还真想附和两句。
从叶霓裳这里问不出想要的，她只能蹙着眉重新望向无厌。
“如何，接受我的提案吗？”他从容问。
曲云织毫不客气伸手，“阵图给我看看，得先确保对我们无害。”
无厌似有些不情愿，慢悠悠往袖子里掏。
轰隆！
猝然间滚雷声炸响。
所有人心神一震，仰头朝天空看去。
只见漆黑无边的永夜中，浓云翻滚不休，原先轻薄的云絮聚积了如有实质的重量，流转间恍若巨石碾磨，压出沉闷响动。
闪电如银蛇乱舞，比起张牙舞爪的威慑，更像在惧怕逃窜，眨眼间绵延千里之外。
而云层的最中心，有什么恐怖而浩瀚的存在正当酝酿，一呼一吸间，惨白的光芒透过阴云与夜幕，即将撕破夜色而出。
“来不及了。”
叶霓裳忽而停止了颤抖，两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呆呆凝视上空无数次在噩梦里重演的光辉。
“还有几息时间。”她甚至笑了笑，“神罚天降，无一生还。”
曲云织咬紧了牙，这种时候还说丧气话！
她略显粗暴地拽住叶霓裳的头发，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时间不够那就去争取！”
“妖族阵图由我来修改，确保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也能起效，顺便掐灭那边那个妖皇的小心思。”
无厌被她指名道姓，满脸无辜。
曲云织见叶霓裳依旧半死不活的模样，心中怒火烧得愈发旺盛，收紧五指。
头皮被牵扯的刺痛感叫叶霓裳不得不清醒神智。
曲云织恨声道：“从神罚术下死里逃生，茍活这么多年，你就当真一点长进也没有，连反抗的心思都消了吗？”
叶霓裳被她这话刺痛心神，不知怎的，分明对神罚术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此刻却陡然生出一股怨恨。
她用力拍开曲云织的手，“你没经历过神罚术，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我怎么没经历过？”曲云织忽然颓败了声线。
叶霓裳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疑心自己听错了，可她看到曲云织同样发颤的手。
极尽恐惧的颤栗，像灵魂透过这具皮囊，发出的无声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