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子虚夷。”
无厌冷冷念出这个名字。
神罚术降临时，他从曲云织身上捕捉到一丝神子的气息，也是在那时改变了主意，趁机将这缕神念抓取。
虚夷歪了歪头，明明没张口，却自有如清泉击石的嗓音传来，“你为何要妨碍吾？”
他面无表情，不知为何莫名透出一股委屈的意味。
无厌目光森冷，“将神念附在他人身上，监视其一举一动，这就是神子的做派？”
虚夷茫然眨了下眼睫，“并非冒犯，她的气息令吾熟悉，不自禁便想靠近。”
无厌神色愈发冷厉，眼底杀机闪烁。
“你想杀吾？”虚夷问道，侧过脸环视永夜城的景色，一语道破无厌的心思，“以星移斗转阵将神罚术转向人间王朝，一举毁灭玄都。”
他目露赞赏，“此前行事看似狂悖，蛮不讲理，实则每一个举措都有深思熟虑。”
“你推测得不错，吾的命脉的确就藏在人间王朝。”
“很可惜——”
虚夷看向曲云织消失的地方，“吾同样抓住了你的命脉。”
无厌瞳孔一缩，瞬间意会到了他的意思，随之而来的是逆鳞被触动的怒火，择人欲噬的恐怖眼神落在神子身上，“你敢！”
虚夷很认真地反问，“吾有什么不敢的？”
他分析道：“你明知气运之子的真相，比起想方设法为自己谋生，偏要布局针对吾，是想用所剩无几的时间为那个女子铺路吗？”
“她深陷局中不自知，你便助她跳出棋盘。”
虚夷真心感到不解，“她一点不领情，甚至根本不会知道你的付出，何必呢？”
无厌咬了咬牙，咽下一点血腥味，面对神子这番居高临下的评判，厌憎之情如一场肆虐的风暴，将笑容也摧残得狼藉，“与你何干？”
“我不过是看不惯你们神族肆意摆弄她的命运，她应该属于我才对。”
虚夷不懂，更没有了解的必要，他只知道可以通过曲云织拿捏住不受控的妖皇。
宛如命运无情的宣判，他说：“棋局已成，妖族皇室再无禁锢鸿蒙至宝的价值，自然鬼哭崖也不必存在。”
“妖皇与曲云织，盛放晦暝琉璃心的容器只需一个便足够。”
“七日后神族将摧毁鬼哭崖，你可以自行选择——”
“抛弃妖族圣地连同你心仪的女子，自此与神族一刀两断，不死不休。”
“还是回到鬼哭崖，静候吾等的处决。”
第077章 第 77 章
离开永夜城一段距离后, 几人如来时那般赶路，只气氛变得很是僵硬。
曲云织神色随和，冷不丁使了个眼色。
颜清会意, 陡然翻脸一把擒住步妄语的后颈，将他掼在地上。
“唔！”
都数不清今天第几次啃灰了, 他眼中充斥着郁愤。
叶霓裳眼见变故发生, 被吓了一跳，倒腾脚步退开老远, 反应过来不是对她动手, 悄咪咪凑近, 以一副幸灾乐祸的目光偷偷睨过来。
曲云织双手揣在袖子里，闲闲道：“说吧，整的什么幺蛾子？”
“你从哪里得知叶霓裳真实身份, 找上我们又是为何？”
步妄语佯怒的神色一收，漂亮的金绿异瞳如猫儿似的狡黠一转, 落在叶霓裳身上。
又把矛头指向她？
叶霓裳心里一阵咬牙切齿, 已经想好了人魔混血的十八种烹制方法。
步妄语这次是真被她误会了，丝毫没有巧言令语胡乱攀扯的迹象, 只是冷静地向她确认，口吻勉强带了些尊敬。
“永夜城主，你既然对神魂研究涉猎颇深，可否看看曲姐姐身上，有没有被死人纠缠的痕迹？”
曲云织几乎是瞬间明白步妄语的意有所指, 将乌金石耳坠往叶霓裳手里一抛, “看这个。”
“？”
叶霓裳下意识接过, 直愣愣的模样还没明白怎么又牵扯她了，视线一扫手心中冰凉坚硬的物体, 随即挑起了眉。
曲云织轻声问，“如何？”
“乌金石，只生长在我们影魔一族领地的矿石，诸如魍魉那一类的小东西就是自矿脉中诞生。”
叶霓裳指尖捏着那块点点星芒流转的漆黑宝石，轻轻转动间，放在面前仔细打量。
那石头一与她接触，嗅到同族的气息，冷硬的表面如同融化般波澜微漾，浓黑墨色染上她白皙的指腹，像一块凝胶细密地啃食她的血肉。
叶霓裳手一甩，一人一石头粘连的地方这才撕裂，她淡淡道：“这玩意儿已经无限接近影魔真身，应是被特意炼制的备用躯壳。”
曲云织与步妄语几乎异口同声，“只有躯壳，没有魂魄吗？”
叶霓裳多看了他们一眼，这才回答，“没有，仅凭本能活动的一具空壳而已。”
步妄语狠狠松了口气，不复翘首以盼的姿势，重新瘫回地面。
颜清起初还听不懂这三人的交流，但结合方才透露的信息，影魔躯壳，死人纠缠。
他哪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半垂的眼睫下，眸光闪烁着刀锋擦亮的寒意，“魔尊想复活？”
“不错！”
叶霓裳兴奋地鼓了鼓掌，好似找回千年前废寝忘食研究鸿蒙至宝的状态，来回踱步，絮絮呢喃。
“气运之子活着终将被夺舍，但死后又会因晦暝琉璃心的封杀魂魄不存，至宝与他们神魂相连，除非死亡无法分开。”
“如此困境下，他竟然还能找到破局的方法。”
叶霓裳抬眼，亮晶晶的眼眸看向曲云织，“四件至宝是平等的存在，故而晦暝琉璃心无法封杀至宝内的魂魄，魔尊死后九幽水并未寻找下一任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