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猝不及防捞走她腕上的小金龙，死死掐住逆鳞附近的位置。
龙貍同样不甘示弱，修长的身躯盘缠，如一圈圈牢不可撼的紧箍，龙鳞唰地大张开，锋锐棱角嵌进皮肉里。
颜清手腕被勒得青黑发紫，几乎失去了知觉，面上却不见一丝痛色，带着一如既往的舒朗笑意，看向朝自己望过来的曲云织，“怎么了？”
曲云织静静看了他片刻，轻叹。
接连发生的事似乎让他失去了安全感。
抬头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发顶，“等最近忙完，久违地带你出去玩一次如何？”
颜清一怔，不自觉松开掐住龙貍逆鳞的两指。
他笑得无比灿烂，“就这样说定了。”
第078章 第 78 章
曲云织赶到时, 上清仙宗与万法宗的争端已接近尾声。
神族出面调停，针对浮罗峰二弟子纪初澜，其真实身份是万法宗叛徒一事, 决定唤来他的两位师尊据理协商。
于是等她入场时，听到的只有神族话事人兰芷一句轻柔含笑, 却不容拒绝的话语, “曲峰主，这个安排如何？”
曲云织还能说什么, 颔首应下, 当晚便联系顾忘忧。
将这件事简单同他一说, 带着些看好戏的意味，“当师尊的，就该替徒弟收拾烂摊子不是吗？”
顾忘忧整个人都萎靡了, 颇有种撂挑子不干的任性耍赖。
“我去了一趟永夜城。”曲云织突兀道。
顾忘忧抬眸，隔着水镜望过来, 俊雅殊丽的眉目凝着一丝清澈的茫然, “说这个干什么？”
曲云织不再是托着腮的懒懒姿势，坐直了身子, 眼眸流转洞彻明悉的冷光，如一把小巧的刀子缜密剖开真相。
“你大徒弟已经告诉我了，有关气运之子的真相，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了很多你隐瞒我的事。”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她散漫拨了拨颊边一缕碎发, “就从一开始吧。”
顾忘忧敛去疑惑, 唇边浮现兴味的笑意, 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诠释了何为好整以暇。
曲云织神色明显冷了下来, 说出的字句像玉盘落下的串珠，雨点般密集而不留情面，“起因是玄微向我隐瞒了你的存在。”
“导致我孤身陷入魔域，意外从魔尊口中得知玄微并非真正的人族气运之子，他背后还隐藏着一个你，掌握我可以强取鸿蒙至宝的秘密。”
“至此，我不得不回到上清仙宗与你斡旋。”
顾忘忧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曲云织顿了顿，“勉强达成收集鸿蒙至宝的共识后，你从妖皇宫将鲛妖偷渡出来，交给了我。”
“在我借赵缨打探你们浮罗峰的消息，察觉我不受控后，引来妖皇龙貍对我施压，可惜我身边出了一个奸细，自称玄微派来，搅乱了所有人的筹谋。”
“奸细并不是玄微派来的，而是你。”
顾忘忧终于有点惊讶的样子，挑了下眉毛。
曲云织淡淡道：“能将奸细通过浮罗峰渠道安插在我身边的，除了玄微就只有你，当时没有考虑这个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多此一举的动机。”
“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你是为了刻意误导我玄微还活着，方便将永夜城主叶霓裳，你的大弟子送到我面前时，能更快理清事实真相。”
“气运之子是四族始祖用来夺舍的躯壳，就连你也不例外。”
曲云织没有看顾忘忧，略显空茫的视线如风中飘摇的柳絮，寻不到一个安心的落点。
她表情说是平静，可苍白面色与涣散眼瞳增添几笔沉郁，但要说是哀伤，那情绪又过分浅淡了些。
只是轻声诉说她后知后觉的隐情，“玄微不曾坦言的秘密，你口中那桩若是成了，他必死无疑的交易——”
“他一直以来，就是你的替死鬼。”
顾忘忧随呼吸颤动的眼睫蓦地凝滞，眸色如同日照西沉的古井，晦涩而深暗。
未置一词，却表明了默认的态度。
曲云织垂下了目光，竭力让自己维持冷静，“你分明可以一直隐瞒下去，为何要旁敲侧击透露给我？”
顾忘忧笑了声，“因为我看出你对玄微余情未了，想试试你的决心，这个理由够吗？”
曲云织藏在袖中的指尖一颤，呼吸与心跳压抑在死水无澜之下，眼中却不可抑制掀起一道怒涛。
顾忘忧毫不在意她的怒火，眸光中折射幽微的戏谑，“你再也见不到玄微了。”
“他多可怜，这些年默默隐藏起狼狈，看着是外人面前风光无限的仙君，实则只能孤寂无望地被枕边人夺去性命，就连死后也要承受误解。”
“横亘在你们之间的可不是区区误会，而是生死。”
顾忘忧循循善诱地说：“趁着还有机会，他的魂魄说不定仍在太乙天书当中，你当真不想复活他吗？”
气运之子中有可能复活的，只有提前备好躯壳，大概率在九幽水中设置相关指令的万俟逐鹿。
再者——
曲云织沉默良久，撕心裂肺般笑了起来，“我都杀过他一次，事到如今生出复活他的想法，你在同我开什么玩笑？”
顾忘忧说不清是遗憾多些，还是欣喜多些，他只道：“那就好，记住你现在的决心。”
曲云织可不想被顾忘忧这么说，她对眼前之人已是厌恶至极。
此人的行为无异于揭开她早已结痂的伤疤，还在流血的伤口重新补上几刀。
她抛开个人情绪，追根究底地问，“在我出现之前，你起初打算将玄微当替死鬼，也就意味着在他替你挡灾后，有办法将太乙天书无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