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误闯桃源乡结界，带出了陆远行，引来万法宗的觊觎。”
“也是你以桃源乡结界为诱饵，致使桃源乡结界破裂，我们落入神族眼中。”
“你才是一切的起因。”
话音落下，赵缨面上浮现明显的错愕。
她下意识踏前一步，挡住曲云织指向纪初澜的剑尖，“不会吧？”
现实不会真像话本子里一样阳错阴差吧？
答应帮她追人的好闺蜜，与她要追的对象之间隔了一桩血海深仇。
赵缨勉强挤出一丝笑，“你不是说好要给我出谋划策，将心上人追到手吗？”
曲云织神色漠然，剑尖丝毫未有偏移，“你让开。”
赵缨脚下如生了根，纹丝不动，她低声辩解，没什么底气因而率先心虚三分，“他是误入桃源乡结界，没想主动害你们。”
“陆远行的事情，也是对万法仙宗真面目和仙族一事始料未及，不知者怎么也算不上首恶。”
“至于桃源乡结界的破裂，本来是为了解决万法仙宗遗留的隐患，只是没想到暗中还有神族窥视。”
曲云织已然没了耐心，“为了一个男人，你要挡在我面前吗？”
“怎么可能？”赵缨脱口而出，她顶多见色起意，哪来的深情不晦？
真正促使她阻碍曲云织的理由，“我本该被灭口，是纪初澜救下我一命，我欠了他的还没还。”
赵缨偏过头，不敢与曲云织对视。
本该是她欠纪初澜的，实在没有立场劝曲云织放弃复仇。
但放任纪初澜被曲云织所杀，救命之恩该怎么偿还？
真他爹的一笔烂账！
曲云织执剑的手微不可察一颤，瞳仁瑟缩。
是了，赵缨险些被灭口，是她在一旁挑唆她调查纪初澜。
她最没有资格阻止赵缨报恩。
一时之间，二人谁都没再说话，无言的静默席卷整座王庭。
位于争执的中心，纪初澜轻轻啧了一声，不耐烦的阴郁眉眼，路过赵缨身边时低声道了句多谢。
赵缨目露惊诧，伸手要阻拦他，却终是收了回去。
只因纪初澜对她说：“你被灭口一事本就是受我牵连，不欠我的。”
说完他不躲不闪看向曲云织，“你说的不错，陆远行被我带出桃源乡结界，结界也因我冲动之举而破损。”
“更有甚者，当我揭露这桩陈年旧事，告诉这群蛇鼠之辈仙族已绝，陆远行尸身被我付之一炬时，相当于将你推上风口浪尖。”
纪初澜自嘲一笑，“我好像跟你们仙族过不去一样，无论做什么都会害了你们。”
他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这条命随你拿去。”
曲云织忽然不急着动手了，她毫无征兆提起了一件事，“你真名叫李思归，为何化名成现在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纪初澜一怔，古怪地瞥了她一眼，不解其中用意，“当时随意想的假名，脑子里冒出这个名字索性就用了。”
祸起沧浪，玄都城破，仙神降世。
曲云织于心底默念这则传说。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诡异的线将一切串了起来。
玄都城确实破了，从内部分崩瓦解，与此同时神子降生，而她作为仅存的真仙披露在世人面前。
事情从何时开始演变到如此地步，是妖皇无厌的叛乱，还是纪初澜身份被万法宗发现，亦或是更早些的时候，她起了调查纪初澜的心思。
波澜皆因他而起，祸端的初始。
曲云织突兀低笑了一声，笑容中充斥着苦涩的意味，“这名字起得真好。”
她颓然放下了剑，忽觉心底空荡，这仇报得索然无味，因为恩怨早已随神族绝灭而了结。
“我搞不定了，还是交给你来吧。”
曲云织以玩笑似的语气，掩藏住眼底的空洞，朝空无一人的地方喊了声。
第094章 第 94 章
曲云织话语朝向的地方空空荡荡, 此时却忽然涌起一圈涟漪。
两道身影如同拨云见月般，缓缓浮现。
其中一人身形不高，算得上单薄瘦弱, 是尚未发育的少年模样。
虽穿着随处可见的市井小民打扮，却有一张不容忽视精致面庞, 与那双格外璀璨的金绿异瞳, 微昂的下巴彰显几分乖张气质。
“魔族？”
气息不明显，隐约间还似乎混了些别的什么, 但以在场之人的眼力, 看穿他真身绰绰有余。
“人替你带来了, 没我什么事了吧？”步妄语垂头丧气地说。
被这么多人，尤其还有不少在修真界叫得上名号的人物盯着，他只感觉背负一座无形大山, 恨不得拔腿就跑。
曲云织点了点头。
步妄语长松口气，将身边另一人往前推了推, 他自己却噌一下溜到后边。
瞥见少年眼中一闪而逝的幽紫, 顾忘忧有些许恍然。
大庭广众下揭露曲云织乃仙族时，他第一件事就是掐断颜清识海中的傀儡术, 想打她一个猝不及防。
本来之后发生的事她不该知晓，包括纪初澜主动站出来坦明一切。
曲云织下界后，又是如何认定纪初澜是她仇人？
原来在这里藏了一手。
被他刺激成那样，还有心思冷静下来思考，控制第二个傀儡, 该夸一句心性坚忍吗？
顾忘忧漫不经心想着, 视线挪到被步妄语带来的那人, 凝固一瞬后，唇边笑容逐渐扩大。
“果然是你, 终于舍得出来了。”
此言一出，惊疑的目光纷纷往此人身上汇集。
听顾忘忧的话，他才是本场重头戏，就仿佛玄都发生的所有都是为了钓他出来的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