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李思归被你带回去，兴许你早就在暗中挑唆他，陆远行的尸身也是你派尸魔处理。”
“只可惜——”
顾忘忧接上她的话，“只可惜这枚棋子从此换了芯。”
仲凌尉听他们终于谈及自己，回过神来，无辜地歪了歪脑袋。
顾忘忧与他对上视线，眸光渐冷，“曲峰主从魔域回来后，曾说尸魔被李思归夺舍，念及曾为人族于是背叛魔尊转而助你。”
“从听闻这件事开始我就意识到不对。”
顾忘忧叹了口气，“我的确吩咐尸魔，有必要时从旁协助曲峰主，可李思归是我好徒儿，区区棋子怎么能将角色搞混了呢？”
“曲峰主回到仙宗后，将此事宣扬出去的后果，就是惹来万法宗道友的疑心，坏了我的计划。”
“知晓这些隐秘，又对我具有敌意的人选，我只能想到一个。”
“将我大徒弟叶霓裳的真实身份告知魔尊，把她给吓坏，跑到我面前瑟瑟发抖诉苦的人也是你吧？”
“陆远行。”
顾忘忧念出了这个名字，“尸魔确实被夺舍了，只是对象并非好端端活着的李思归，而是早已死去的陆远行。”
“接触到他尸体时，内里就换了一个人。”
顾忘忧假惺惺地哀叹，“不枉我忍痛让二弟子受一番牢狱之苦，将你钓出来。”
“师尊，你在说什么？”纪初澜旁观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不知为何面色异样苍白。
顾忘忧好声好气，做足了师尊的架势，“拿你当诱饵还没提前告知一声是为师的不对，但这不是成功将人钓上钩，让你们挚友重逢了吗？”
纪初澜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
顾忘忧挑眉，“被关了一阵子，脑子给关傻了？”
纪初澜无言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指向仲凌尉面门，“他是谁？”
他仔仔细细盯着这张陌生面容，对比身形，认出这是将他放出牢狱的那道身影。
纪初澜语气笃定，“你不是陆远行，你是谁？”
“脑子真关傻了？”顾忘忧嘀咕一句，神情却并没有语气那般轻松，目光如刀刺向仲凌尉。
他对陆远行的了解远比不上纪初澜这个挚友，心底还是相信他的判断。
仲凌尉难以置信指着自己鼻子，“不是吧小归归，我就换了副皮囊，你却不认我了？”
他哀哀怨怨，“果然男人都是只认脸的东西，我长得没以前好看你就翻脸无情！”
纪初澜只道：“妖族至宝封杀了死后魂魄的存在，你非妖族，如何逃过鸿蒙至宝夺舍尸魔？”
仲凌尉故作浮夸搞怪的神情淡了下去，没有因他的质疑而恼羞，神情渐渐变得复杂，“看来你是真的不信我。”
“许是仙族特有的本事吧，我醒来就在这具身体里了。”他没有过多解释。
纪初澜脸色愈加惨白，“语气，神情，小动作，对我话语的反应，甚至是只有我二人知道的称呼，这一切你都做得很到位。”
“实话说我根本分辨不出来，可能是我疯了，但我的直觉告诉我——”
“你不是陆远行。”
纪初澜心底最后一丝挚友还活着的可能性被他亲口掐灭，话音略带颤抖。
“你依旧是原本那个尸魔，只是继承了陆远行的记忆。”
第095章 第 95 章
“就因为直觉, 你要否定我吗？”
仲凌尉语气淡淡，仔细凝视纪初澜面上每一丝表情，想从中寻找什么。
他注定找不到。
纪初澜毫无动摇, 自嘲一笑，“与其说否定你, 更像是找不到相信你的理由。”
“那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仲凌尉陡然厉声, 黑沉的眼中渗出猩红之色，“我要是尸魔, 为什么明知顾忘忧利用你设局钓我, 还心甘情愿踏入陷阱？”
“我要是尸魔, 乖乖听顾忘忧的命令行事就好了，何必暗中坏他布局？”
他直勾勾看着纪初澜，“你轻而易举否定了我, 那我被万法宗老不死抓住，承受的那些千刀万剐之痛又算什么？”
纪初澜神色一滞, 被他话语割开心底陈年旧伤。
曲云织旁观到这里, 终于看不下去，淡漠道：“已经闹够了吧？你们挚友之间的相见不相识与我何干？”
她睨了眼仲凌尉, “别忘了我答应与你合作的前提，同为仙族人，向那些利欲熏心的蛇鼠之辈复仇。”
“复仇？”仲凌尉忽而捂着脸低笑一声，“你说得对。”
“这才是我一开始的目的。”
他抬起头，方才的失态不过是冰层破裂后的一丝暗流, 转瞬间被他重新封冻。
仲凌尉唇角一勾, 眼中沉淀名为恶意的阴影, 阴影之中似有一道怪异的图形稍纵即逝。
他伸手往半空中虚虚一捞，将无形之物攥入掌心。
随着这个动作完成, 被他握入手中的东西也缓缓现出真身。
那是以无数蠕动的扭曲符文编织成的细线，因为被他强行掠夺并加以控制，符文不停挣扎，仿若妄图逃离的虫豸。
猩红的线条蜿蜒盘曲，一头被他抓在手里，另一头则裂成细小的分支，其终点竟然源自了在场每一个修士！
“怎么回事？”
看清这一幕，修士们惊骇莫名，不知何时被动了手脚。
他们纷纷以神识检视自身，手段其出，试图将这诡异的符文线条祛除。
“没用的。”仲凌尉懒洋洋拖长语调。
修士们投来怒视，性子急的已打算先下手为强。
仲凌尉漫不经心看了这人一眼，指尖在连接他的那根红线上轻轻一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