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握十二支空白玉简,指腹在光滑的表面细细摩挲。
在回忆里寻找的,只有他二人心领神会的内容。
曲云织低喃,“玄微。”
“江焚琴。”
*
“江焚琴,接着!”
灼灼桃花树下,薄衣青衫的少年茫然仰头,然后被抛来的果子砸了个正着。
“嘶——”
江焚琴身子往后被砸得一歪,揉了揉吃痛的脑门。
“你真没用。”树上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嫌弃地说。
江焚琴本欲躬身拨开草丛,捞起滚落的桃子,闻言不服气地反驳,“我刚才走神了,不然一定能接住。”
“那再试试?”
树上的声音跃跃欲试说了句,紧接着又一颗水灵灵的桃气势汹汹扔下来。
江焚琴睁大了眼睛,手忙脚乱撩起衣摆,动作太仓促险些将自己绊一跤,好险才兜住了这颗桃果。
他长舒了口气,抬头露出一抹笑,正想求个夸赞,却猝不及防对上树上人无语的眼神。
少女红裙摇曳,粲然如霞,艳丽眉目比这桃花林还要生机勃勃,天然便带着一股我行我素的骄横,只一眼便夺去少年人的目光。
曲云织从树干上一跃而下,毫不客气抢走其中一颗桃,胡乱在袖子上擦了擦,张嘴就咬。
江焚琴这时展现与此前截然不同的速度,劈手夺过桃子,皱着眉不赞同地说:“就这样吃不干净,先让我去洗洗。”
曲云织嘴还张到一半,没好气道:“行,随你。”
“老妈子。”她小声嘀咕。
还没走远的少年脚步一顿,皱了下眉毛,“还不是只对你。”
曲云织眨了眨眼,没听清他的低语,疑心在偷偷说她坏话,“你刚才说什么?”
江焚琴抬高了声音,“我说我听到你喊我老妈子了。”
曲云织顿时咳了声,故作理直气壮,“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是,你说得对。”江焚琴拉长了语调,从墙角后走出来,手里一边抓着一个洗净的果子,将其中一个递给她。
往曲云织边上的草地并排一坐,“你怎么想起吃桃了?我们不需要进食。”
“我听族里那个出了名的怪叔叔说的,就是那个一年才出现一次,每次都给我们带稀奇古怪的礼物,平日里地皮都翻开三尺也找不到,名字叫什么来着?”
“陆远行。”江焚琴回答。
“对!就是这个!”曲云织兴高采烈咬了一口桃,下一刻被酸得整张脸都皱巴了,支吾了好久才咽下口水。
“这玩意儿哪好吃了?”她翻来覆去打量桃果,怀疑的表情都快溢出来,而后随后抛给江焚琴,“还是给你吧。”
江焚琴认命地接过,“果皮都还是青的,没成熟怎么可能好吃?”
话是这样说,少年目光在曲云织咬下的那一排整齐牙印上停留,犹豫片刻,转了转方向,紧挨着牙印咬了一口。
“……也没你说的那么酸。”
曲云织扭头看他一眼,直把少年看得略微心虚,带着些对他味觉的敬佩说:“那就好,我本来打算桃子太酸,就叫你干脆丢了的。”
江焚琴不知该松口气,还是为她的迟钝而恼羞,泄愤似的又咬了一口。
“说起那个怪叔叔。”曲云织另起话题,“我记得上次他神神秘秘带了个礼物,还说只有从他手里抢到的小孩才有资格拿到。”
“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她磨了磨牙,为此不甘心了好久,幽幽盯着江焚琴,“最后居然被你小子捡了漏。”
江焚琴同样在看她,无辜地笑了下。
曲云织一把扑过去,将少年压倒在地,跨坐在他腰上恶狠狠逼问,“说,那件礼物是什么?”
江焚琴急红了脸,手上两颗桃子骨碌碌滚落,用力推她,“你现在这样子成何体统!”
曲云织目光狡黠一转,露出一抹坏笑,俯身几乎趴在少年身上,刻意放轻的呼吸羽毛般蹭着他耳廓。
“你告诉我,我就从你身上下来。”
江焚琴又羞又气,耳朵不争气地红了一片,快要烧起来。
“就是一些话本子。”他嗫嚅道。
曲云织兴致勃勃,索性将身体重量压在他身上,隔着层衣料紧密相贴,“我也要看。”
江焚琴僵硬得如一块木头,感觉心跳都快停了,眼神游移,不知想到什么脸颊通红,“现在还不行,等你再长大些。”
“没意思。”曲云织一撇嘴,翻身一滚,仰躺在他身侧的草坪。
“好像最近几年都没见过那个怪叔叔了。”
江焚琴冷静了些,抿唇道:“是啊,也许他最近在忙。”
“将桃源乡翻个底朝天都找不到怪叔叔的人影,你难道不想知道他平时都哪儿了吗?”曲云织诱哄般问。
江焚琴一听就知道她没打好主意,果断道:“不想!”
曲云织置若罔闻,自顾自说:“我发现了怪叔叔的秘密,他可能不是藏在了犄角旮旯,而是离开了桃源乡!”
江焚琴顿感错愕,坐起身,正见曲云织不知何时侧躺着,支起下巴笑吟吟看他。
“我发现了一处通往外界的口子,出去探险怎么样?”
“一起去外面的世界。”
第100章 第 100 章
“你在说什么?外面的世界?”
江焚琴眼神怔愣, 难以置信看向她。
曲云织扬了扬眉稍,有些不高兴,“怎么?你怀疑我?”
“虽然大人们都说, 桃源乡就这么大,越过边缘的桃林就是结界, 结界外什么都没有。”
“可我不信。”她赌气似的说。
曲云织讲到这里, 心虚地偏了下目光,然后愈加坚定地掀了怪叔叔的老底, “我们生活的地方就破大点, 哪有人藏得那么好, 除非他自己现身,几十年都没被找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