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自己心眼小时,倒别有一番可爱。
曲云织笑得更欢了些,“那你还默许我收了颜清,不吃他的醋了?”
“从小到大你想做的事,我有一次成功阻止过吗?”江焚琴责怪般睨了她一眼。
还只能不情不愿原谅她,委屈求全,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愤愤咬了下她耳尖,“我吃我的醋,你做你的事。”
曲云织被他小猫磨牙的力道咬得难耐,无力推了推他,“痒,你松开。”
二人打闹间,不知不觉滚到床榻上。
整理好不久的衣襟,再次毫无怜惜地散乱。
这次的一通胡闹结束后,曲云织已抵不住疲累,趴在江焚琴的身上睡去。
江焚琴仍未合眼。
他轻柔抚平曲云织一到入睡,就忍不住蹙起的眉。
重逢之后,他发现她多了个习惯。
喜欢听着他的心跳声入眠,即便如此也睡不安稳。
一声叹息自床帐内传来。
她仍未走出当年那个狭窄逼仄的山缝,困窘于黑日血雨,与无眠的深夜。
曲云织以为,日子会这样无波无澜地过去。
她,江焚琴,还有颜清,三人就如一家三口,在清幽宁静的玉京峰安逸生活。
逐步揭开天罚的谜底,拯救族人,要是能收到他们的祝福就好了。
直到这天,她在庭院外听到书房一声巨响。
像是有谁跌倒,带翻了笔墨纸砚。
曲云织强压心底不祥的预感,仓促推开门。
江焚琴雪白衣角溅上泼墨,缓慢转过身,肤色在晨光掩映下过分苍白。
裸露在外的右边身子,赫然有着遇火焚纸的燃烧伤痕。
恰如被天罚击中的族人那般。
“不小心研究得过于深入,触犯到某种禁忌。”
他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
“天罚找上门来了。”
第105章 第 105 章
不会的, 一定是她看错了。
曲云织揉捏着太阳穴,只觉眼前一阵天昏地暗,撑着一旁的桌椅才好险没跌倒。
她曾以为早已远去的梦魇, 迟早能摆脱的噩梦,竟再一次毫无征兆降临。
为什么天劫找上了江焚琴?
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
曲云织仓皇走近, 动作间带翻了书柜, 一道碎瓷片擦过脸颊,留下的血痕与刺痛被她全然无视。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 指腹触到江焚琴小臂上的烧伤时瑟缩了下。
人的身体怎么可以像纸张一样脆弱, 被火焰侵蚀, 留下焦黑的孔洞呢?
曲云织面无血色,皮肤看起来比受伤的江焚琴还要惨白。
“疼吗?”她抿着干涩的唇,嗓音嘶哑。
江焚琴眼眸微弯, “不疼。”
曲云织眸光已经有些涣散了,思绪被拉入挥之不散的噩梦中, 冷汗打湿额发, 蛇一般曲折贴在脸颊边。
“为什么是你?”
“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你!”
她用力抓着江焚琴的肩膀, 却找不到该逼问的对象,见他眉头禁不住疼得蹙起,才慌忙道着歉松开。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江焚琴一见她竟比自己这个受难者还要恐惧,无奈苦笑一声, 将她揽入怀里, 一下又一下不厌其烦安抚她的背脊。
等坏种紧绷的躯体终于放松了些, 他以一种十分平淡的声线叙述,“兴许是我在禁忌的领域走得太深, 不小心引来了不妙的存在。”
“这条路,似乎走岔了。”
曲云织挣扎从他怀里仰头,“你没有做错。”
她笃定道:“研究天罚反而招致天罚,不更证明你走的这条路是对的?”
“只要赶在时限来临前——”
江焚琴难得一次打断她的话,伸出珊瑚礁般腐蚀得生满孔洞的手,“你看我还来得及吗?”
曲云织话音戛然而止,似被那悚然的伤痕刺痛了眼睛,猛然别过头去,良久后才涩声道:“那该如何是好?”
“我记得你曾说过。”江焚琴低声开口,“在遇到我之前,你原想借助鸿蒙至宝之力——”
曲云织不待听完便一把推开他,像躲着什么洪水猛兽般连连后退,“你记错了,我没说过那种话。”
江焚琴不语,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
曲云织却懂了他未尽之言,明白他之后的打算。
“我死后,你拿走我的太乙天书。”江焚琴冷静到堪称冷酷的地步,“既然我这条路走不下去,就用我的一切成全你,好歹不算一事无成。”
曲云织缓慢地摇了摇头,不承认这个结局。
江焚琴眼眸微眯,在她面前一贯温雅的模样,此刻收敛了笑容,才显出那双凤目刀锋般凌厉凉薄的形状。
他冷声道:“你莫非忘记了拯救族人的誓言?”
“我怎么可能忘记!”曲云织下意识反驳,随即声音细弱下来,“只有你。”
她有些希冀,期盼命运给予她一丝垂怜,“我唯独不想失去你。”
江焚琴背在身后的指尖有一瞬,只有一瞬间的颤抖。
可曲云织发现不了,她只看到他脸上毫无动摇,如顽石般冷硬沉默的神色。
“好。”她终是颓然道,像被抽空了全身气力,“我答应你。”
江焚琴松了口气般,缓缓笑了出来。
从那以后,他开始有条不紊安排后事,宛如身后有东西在追赶,也确实被追赶着,被残酷无情的时间。
每天忙到深夜里都在整理资料,有他关于修行上的心得,有上清仙宗多年积攒的人脉关系,有妖魔两族的势力分布。
还要助曲云织将体内积累的凡世污浊凝缩提炼,助她洗经伐髓调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