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纯静与周凎第一次相见的地方就是在周凎进京赶考租住的小院子中。这处后来成为著名景点的地方,有着许多传说和段子,其中一个常年被年轻人津津乐道的段子里就有朱纯静与周凎第一次相见的场景。
据说大导演墨镜刘拍的《大话西游》里面男主角经典台词,就是刘大导年轻时和周凎聊天后得到的灵感。“当时那把剑离我的喉咙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柱香之后,那把剑的女主人将会彻底的爱上我......”
这样的台词为无数文艺青年们感动心悸,也为周凎的传奇人生增添了许多的浪漫情怀。
但有一部分人发出不和谐的声音。比如有一个人自称是田弘遇家仆人的后人,他说当时周凎看到朱纯静拿把剑进了院子后,一个健步翻过了墙头,逃出院子后,一路狂奔逃到了田府。此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周凎在前面狂奔,朱纯静骑一匹马在后面追。从朝阳门大街,钻进了头条、二条、三条胡同,把东城兵马司都惊动了。跑到田府时,周凎的鞋子都跑丢了.......
这种谣言被很多人驳斥为小人为了博人眼球造谣生事,你一个田府的家仆远在几十里外,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方家园离铁狮子胡同有2.30里路,周凎就算一口气能跑那么远,被一个人骑马追,怎么可能追不上?
而且以朱纯静的战斗力,根本不可能让周凎跑那么远。
话题就是这样,越多人争吵,流传出来的版本就越多。关于周凎和朱纯静第一次相见,有浪漫版的,有铁血版的,也有暗黑版的,甚至还有猥琐版的。当然暗黑和猥琐版是不可能被拿到大众前当众讨论的,不然你真当有关部门是吃干饭的呀。关于周凎那一帮人的传说、段子、谣言实在太多了,小说、戏曲、影视作品数不胜数,有关部门其实也不会管的太多,因为实在管不过来。只要不是太过分,多一个新的故事,不过是给老百姓茶余饭后增多了几句谈资罢了。
“好彪悍的女子”周凎躺在田府的石阶上,想到刚才的场景不由冷汗簌簌的往下滴。
当时老仆福伯蹬在地上抽泣,他沉迷在昏黄的天色中,感到前路茫茫,心内充满惆怅。
一个足有1米八几的大个红衣女子,突然踹门进了他的小院,问一句他是不是叫周凎。他回答一句是,这女子不知道从哪抽出把长剑就刺过来。
天色昏暗,女子的脸都没看清,更别提刺过来的剑了。要不是跟着女子冲进院中的方大洪,嚎了一嗓子“快躲”。周凎身上说不得被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女子戳了个大洞。
一个驴打滚躲了刺剑,那女子不依不饶的举剑又刺。周凎操起石桌上的茶壶甩在女子身上,趁女子攻击受阻,他踩翻之前搭在院墙下的碎砖块堆,翻墙逃了出来。
墙外还有两个劲装女子守着。伴着“人跑啦”响彻整个巷子的娇声,周凎不管不顾,像个没头苍蝇,把两个拦着他的女子直接撞翻,拔腿就跑。
跑出了巷子,刚想踹口气,一回头那个长长的红色身影已经追了过来。周凎只能接着跑,开始时是往小巷子里钻,天色此时完全黑了,在小巷子中不知道踢翻了几家物件,摔了几个跟头后。终于跑出了小巷子,来到了一处大街上。丢了二魂五魄,身后终于没有了那女子影子。
扶着膝盖呼呼的喘气,气还没喘匀,听到有马蹄声传来,暗色夜光中看到红色身影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手中还挥舞着长剑。尼玛,不讲武德。周凎拼起最后一丝力气,紧跑了几步,又往胡同里钻。女子胆大异常,驱使马就跟了进来。
胡同窄小,马跑不起来,双方距离拉了有几十米。周凎没了力气再跑,他边走边喊道:“咱俩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要追我?”
“我要杀了你这个负心汉!”女子咬牙切齿,声音清脆。
“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咱俩不认识呀。”
“化成灰我都认得你。”听女子说话声,她气都不怎么喘了,估计骑马这段功夫,力气恢复了不少。周凎心中发急,等女子力气恢复了过来,下马来追他,他铁定是跑不掉的。他喊道:
“你是哪家怡红院的?我不曾睡过如此高个的姑娘呀。”
“流氓!无耻!”身后姑娘骂道。
刚才在院子中,是方大洪叫了一声让他闪开,后面还喊着“小姐,小心”等话。这女子还喊他负心汉,估计这女子就是成国公府那个想要许配给他的女子。不是这种勋贵家的,也养不出如此蛮横的性格,拿把剑就敢刺人。什么三从四德,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大明女子的刻板印象,全被这女子一剑给刺的粉碎。
“不是怡红院的啊,那你是王员外家的姑娘,还是陈大人家的千金?”
“周凎,你别费心思胡掰了。我就是成国公府的朱纯静。你宁愿不应殿试,也不愿意娶我。呵呵,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驾.......”
“我劝你别乱来呀。呼呼......”周凎喘着粗气,一边看前方黑洞洞的胡同像个噬人的怪兽,一边看后面朱纯静越逼越进,犹如母老虎。
“杀了你,我也会自杀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上路的。”
真是一个疯子,半辈子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不要试图和一个女人讲道理,尤其是一个发火的女人。周凎只能再次迈动沉重的双腿,往黑暗中冲去。一路跌跌撞撞,好在3月里天寒,衣服穿的厚,摔了好几次也没什么大碍。
出了一个胡同后,又是一个胡同,没有亮化工程的大明京师交通就是一坨屎。码的,刚才摔倒手好像是抓到了一坨屎,臭烘烘的。
好不容易冲出来后,终于看到一处灯火比较亮的建筑,抬眼一看是东城兵马司,周凎眼泪差点掉下来。之前逛街的时候,这些暴力机关,周凎是多有关注的。没想到这一通瞎冲,居然跑到了这里。
东城兵马司门前有站岗的士兵,周凎扑了上去。两名士兵看到满身脏污的周凎,以为看到了怪物,拔出佩刀,厉声喝道:“站住,谁!”
呼呼,周凎喘着粗气,话语一时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相公,你怎么不跑了。”身后响起了另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得得得,马蹄声止。灯光下,女子跳下马来,轻盈的像个翻飞的燕子,站在大马旁边,人头和马头快齐平高了,人腿也和马腿的长度对称得上。站岗的士兵举着灯笼上前,周凎看清了女子的那张脸。
朱纯静从怀中掏出一个貌似令牌一样的东西出来,士兵拿到手中查看后,恭恭敬敬的递还回去。然后两个士兵回到站岗的位置继续站岗,站的明显更笔直了。见此情景,周凎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你,你不要过来啊!”周凎强自镇定,比了个停止的手势。朱纯静拿着剑一步步的向周凎走来。
刚休息了一会,恢复了点力气,一个鲤鱼打挺,啪摔在地上,额,力气没恢复好,周凎双手撑地爬起。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污迹,双手把跑散的头发往脑后一拢。好在朱纯静终于没有逼近,单手持剑,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周凎动作。
跑是没办法跑了,躲也是躲不过去。周凎硬着头皮走到女子的近前,伸出手做握手的动作。见女子没有反应,周凎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又伸出,女子还是没有反应。哦,明朝好像不流行握手礼。他直接伸手把朱纯静没抓剑的左手抓过来,然后握住甩了甩。左手握左手的握手礼太怪异了,但好在握到了。
女子的手温热,看她提剑的右手好像有抬起来的动作。周凎立马松开手,平视女子的眼睛,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看了近一分钟,周凎终于看到女子的眼中闪现出一丝慌乱。他抬头望望天空,四下又看了看,突然开口道:
“今天的夜色真美呀。”
朱纯静追了一路,跤估计也没少摔,周凎见她衣服上沾染了不少脏污,伸手帮她拍衣服上的污垢。眼睛的余光下,是朱纯静已经举起的明晃晃的剑,周凎仿若未知,在她身上前后拍打。
女子全身变的僵直,任他拍打一番后,僵直的右手始终没让剑落下。刚才一个在前面玩命跑,一个在后面玩命追,朱纯静的几个跟班和方大洪他们早不知道落在哪里没影。这死小子刚才和猴一样,上蹿下跳,还出言不逊。这时候突然像换了个似的,抓了她的手,拍打她身体,朱纯静脑子都僵住了。
“大人间的事情,你小孩子别插手。”见女子想开口,周凎抢先说道:“现在我自己小命难保,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现在你不能给我添乱。”
说话语气像一个大人哄小孩。
东城兵马司站岗兵丁放在旁边的灯笼,把夜色蕴出一团亮光,亮光下女子被拍的脸上长满了红晕。僵直的右手握住的宝剑,不知何时被周凎抢了过去。周凎把剑插入剑鞘,挂在马背上。口中还嘀咕道:
“你要是觉得我是因为不想答应你家的婚事,才不想去应考殿试的。很抱歉,说这个话的时候,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有一些不能说的苦衷,希望你能理解。若是不理解的话,你揍我一顿也没关系。你非要杀了我,那我也只能认了。但没必要说什么杀了我,你再自杀的傻话,那不是脑子有包嘛。”
看了看兵丁站岗的位置,应该听不到他说的话。周凎把声音又压了压:“这些天呀,其实我过的很痛苦。每天醒来,睁开眼第一件事情就是确认,是不是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有时候我就在想,是真的冥冥中有天意在安排一些东西吗?但是我还不确认。”
女子脸上的红晕消了一些,看来是在认真听他说话。周凎说道:“我不知道这是一场意外,让我来到了这里。让我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个匆匆过客,还是上天安排我来做一些事情的?空间是多维的,还是单一的?若是改变单一空间的历史,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可控的东西。”
女子不说话,就这么紧紧的看着他。
“嗯,说这些话好像没什么意义。想请你给我一年的时间,我想确认一些东西。一年后,若是你还没嫁人的话,我就去你家求亲。到那时候,你如果不想嫁给我,也可以一刀砍了我,我绝对不会再跑啦。”
“好”女子终于张开了口,声音还是那样的清脆。说完,她转身上马,可能是脚底打滑,第一下居然没翻上去。
摆出严肃的表情,周凎目视与她告别。
朱纯静骑在马上,很有一股英气。看到这个疯女子双手抓住缰绳,示意马走动时,周凎暗吐一口气。刚准备拿手擦一擦额头冷汗,一阵凉风在头顶划过。
绑头发的绳子被剑挑断,头发彻底散了下来。正眼看前方,朱纯静不知何时把剑抽出,现在正插回剑鞘: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说完,猛打了一下马屁股,一阵得得得声后,很快就投入了夜色中,消失不见。
捡起地上的断绳,把头发重新绑起来。看站的笔直的士兵还只剩下一人,周凎猜测另一个估计进去通报,他赶紧也溜了。
现在可能快晚上8点,坊门差不多关闭,回家是来不及的,旅馆也住不了,因为身上没带路引。
沿着大街走,还有些灯火。内衣早被追杀时跑出来的汗浸湿透,黏糊糊,一阵夜风吹的人凉飕飕的。无处可去,那就去找田敦吉吧。谁让他是自己到大明后唯一的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