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当时容琰想?说话又找不到机会的样子,屠鸾不由扑哧笑出声。“算了,你活得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容琰刚想?问她笑什么,却?听她又道,“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是同林鸟,不是”,屠鸾意识到这时候说那个?词不妥,连忙打住。
容琰却?不依不饶,挑起唇角,追问,“不是什么?”
屠鸾闹了个?大红脸,不想?说,偏容琰不打算放过她,怎么避也避不过。她脸瞥到一边,下嘴唇遭她的贝齿蹂-躏得通红。
“不是什么?”容琰凑近她,将她的脸扳过来面向自己。
“眼?睛困得快睁不开了”,屠鸾做势要耸进被窝里?,容琰飞快将身子移过来,拦在床榻中间,笑道,“说完就放你睡。”
屠鸾被他和舱壁困在中间,腿伸不直,两只?脚掌抵在他的大腿外侧。她竖起手掌在脸颊上贴贴,热度稍稍褪去。缓缓吐出一口气,她身子忽然往前倾,换了个?跪坐的姿势后,一把伸出手,捧起容琰的脸,目光直直看进他的眼?底,幽幽道,“夫妻!能同甘不能共苦的是同林鸟,不是夫妻。”
容琰抓下她的手握在手里?,倾身过去,在她唇畔亲了亲。屠鸾轻轻笑起来,红着脸扑进他的怀里?,容琰顺势搂她睡下,低声道,“睡吧!”
屠鸾在容琰怀里?沉沉睡去,梦里?月色满窗,潺潺的水声从未停歇。
第91章
狄羌也过除夕夜,街上热闹非凡,但?当?地的人在这?天看?起来都不大正常。有在闹市里打铁花的,旁边的火堆上架着一个大圆桶,等铁水的温度够了,也不管人多人少,就有一个光膀子?的彪形大汉一把舀出一勺来奋力甩到天上去,漫天金雨兜头洒下,有人起哄有人吓得哇哇直叫。几个穿白?袍戴金红头巾的汉子?抬着一条大白?蟒招摇过市,盛疏担忧自己被铁花烫伤,捂脸往街边闪避,一转身,又被大白?蟒的微笑唇吓了一跳,只想马上从这?群不大正常的人身边逃开。
狄羌的主城,连旮旯角落都塞满了人,饶是盛疏是个好玩好闹的性子?,也适应不了狄羌人剑走偏锋的疯劲,只想找个地方躲个清静。她也不想回别苑,大哥忙得脚不沾地,她已经足足两个月没?有见上他一面?。醉酒那晚过后,盛疏再没?见过楚玥,人说?消失就消失,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年一度的除夕夜,她只能形单影只地出来凑属于他乡的热闹。
狄羌不是她的家乡,新鲜劲过了,多少会有“人在异乡为异客”的惆怅感?。
这?时候,盛疏就会很思念京州,想爹,想屠鸾,想容琰。好几个夜里她都梦见他们,梦见容琰压着她背书,被她气得一脸无奈。梦见屠鸾对着自己冷嘲热讽,说?不了两句,两人就要斗起嘴来。梦见自己被亲爹捆成个肉粽扔到北胜王府门口。醒来时,望见屋子?里的摆设风格很是陌生,会犯迷糊,要坐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京州了。
盛疏眼?睛泛酸,只觉得周边的热闹都与自己无关,她迫切地想要逃离,往人群没?那么拥挤的南街挤,远远看?见一只白?鹤掠过高?空,发出一声悠长?的清唳。盛疏只在书上见过这?种飞禽,乍然见到活的,新鲜得不行,乡愁被她扔到脑后,一门心思要撵上那只白?鹤。
她身形灵巧,在人群里左穿右窜,始终没?有跟丢。过了半晌,白?鹤在仙鹤楼上方停下,立在高?高?翘起的飞檐上。
盛疏一口气登上檐顶,白?鹤受了惊,清亮的眼?睛里含满仓惶,马上就飞走了。它并没?有飞远,围着仙鹤楼绕了好几圈,盛疏翻到第九层的过道里,上身趴伏在围栏上,胳膊长?长?伸出去,手掌翻朝上,柔声唤它,“小白?,来,到这?里来。”
白?鹤很配合得过来了,垂下头,伸着长?长?的朱红尖喙在盛疏手掌上猛啄一下,边缘长?着一段黑羽的翅膀一扇,立刻飞开老远。
盛疏疼得“哎呀”叫唤一声,收回手掌看?去,啄得真够狠的,都冒血了。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嗤笑一声,盛疏捂着手掌回头,严倦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背后的,嘴角上扬,一双吊梢丹凤眼?里含满桃花。
“你笑个屁!”盛疏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严倦对她的粗鲁习以?为常,走过去,不顾她反对,一把扯过她受伤的那只手,低头查看?,伤口还在持续冒血珠。严倦挑起眼?尾,乜斜盛疏一眼?,“白?鹤是猛禽,可?不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把你这?只手啄穿,算你运气好。”
盛疏使劲抽回手,“你跟着我干嘛?”
严倦没?答话,从怀里掏出一根短小的玉笛,凑在唇边,清扬的笛声从孔洞里泄出,白?鹤张开羽翅,欢快地在空中飞来跳去,释放出数声尖啸。笛声一停,它又远远得飞走了。
盛疏目光一直追着它,直到完全看?不见了,她悠悠感?叹,“它飞得可?真轻盈。”
严倦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转,她穿了一件鹅黄绫袄,发髻上绑了一串圆滚滚的白?毛球,有一颗落到胸前,她直接抓来放在手里把玩。
严倦凝望着她的侧脸,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穿。”
这?一整套是他亲自画了样图,专门找有名的裁衣师傅做的。
“为什么不穿?难得你有孝心。”盛疏逮着机会就要在口头上把便宜占够。
严倦桃花眼?一扬,笑道,“我的确也给我母后做了一件,我不仅有孝心,我还很有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