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先决条件？”
“那个时空要有电，而且必须是稳定的供电。”
“嗯？为什么？”顾紊能料到驾驭这种划时代的技术肯定会有许多苛刻的要求，却不会想到居然是现代社会习以为常的供电。他很快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了，有电的时空才有足够能量使时空渗透正常运转。
秦挥的解释在他听来与自己的猜测相差无几。“量子纠缠的前提是能量场，只有存在能量场，量子橐才能在两个时空间成功寻找到可供使用又数量足够的量子。”
“明白了。”顾紊心里一沉，“也就是说，太久远的古代是无法时空渗透的。”
“不是不能，是不可控。比如你想去五年前的老家，那里到处是能量场，量子橐甚至能将你精准投射到你家邻居不满两岁的孩子身上。要是你想去贞观大唐的长安城，量子橐可就不敢保证会不会把你投射到安史之乱的马嵬驿了。”
“原来如此。一九三一年中国有电了吧？”
“有了，一八八二年上海开始供电，一八八八年天津也有电了。”
“河南涧水呢？”
“那不知道，应该也有了吧。”秦挥诧异地问，“你真打算去九十多年前看看？就为了考证今天发生的案子的动机？”
顾紊眼中放出闪烁的光亮，说道：“不错，无论如何我也要弄个明白，不能糊里糊涂地犯错，还浑浑噩噩地忘掉。我要回到一九三一年……二月，对，二月！hen省涧水县五德镇。就用你的量子橐，你帮帮我。”
秦挥犯了难，说道：“我也想帮忙，还能用你做试验进行数据验证，一举两得，可惜这事我说了不算，得请示慕容教授，他是不可能同意的。”
“为什么？保密项目？”
“半保密，要不我也不会自作主张向你透露这么多。目前国际上许多国家都在研究，我们这个课题应该还不是最前沿最大胆的，不过我们取得的突破还未见有别人的报导，慕容老师很谨慎，要验证无误后才肯公布。验证的前提就是确保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毕竟这个系统涉及多领域，多层次的问题，需要考虑的因素很多。比如人身安全，社会伦理，区域磁场，甚至宇宙干扰等等。万一有没考虑到的意外发生，给试验对象乃至整个人类社会带来损害甚至灾难，责任可不是我们一个团队能承担得起的，这也是慕容老师迟迟不肯做活体试验的原因。”
顾紊理解不了他说的这些顾虑：“试验顶多失败呗，能有什么意外，我就不信一套人造的机器还能毁灭全世界。”
“原子弹也是人造的，外行看来原理也很简单，就是雷管、炸药和金属块的组合，却能一下摧毁整个城市。说给古人或者原始部落的人听，他们也会觉得不可思议，是痴人说梦，咱们却知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量子橐也一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连锁反应。”
顾紊试着继续劝导秦挥：“你们造出这个系统就为了摆着看，早晚不都得试验？我正好受伤了，有至少两三周的时间，可以随时配合你们。我告诉你，错过这次机会可就没地方找这么知根知底又有主观需求的试验对象了。”
这句话打动了秦挥的心，他犹豫片刻，说道：“你让我想想。饭还吃不吃，不吃跟我回宿舍，我要好好琢磨琢磨。”
两个人从食堂出来，走在路上都没有说话。秦挥皱着眉低头沉思，顾紊却踌躇满志，四处打量着路上的行人和湖里的清波。湖岸边的垂柳随风飘摆，楼外一株株海棠仍怒放着或粉、或红、或白的花朵。桃花、银杏也不甘示弱，各自迸发着傲人的生机。
顾紊心中大喜，笑道：“你看现在正值五月，万物生机勃发，是多好的冒险时光啊！就冲这股昂扬的劲头，慕容教授也该同意我的请求。”
“这样吧，我一会儿联系一下导师，把情况好好说一说，看他能不能同意。你也深思熟虑，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不要头脑一热事后又后悔。毕竟意识投射也是有直观风险的，万一在采集、同步过程中，你的脑神经受了损伤，可是有很大几率造成永久缺陷的，不可逆转。你腿瘸着，又成了傻子，你说你还怎么活？”
“你是说我要穿越，得一直待在那个量子橐里？”
秦挥忍不住笑起来：“想啥呢，量子橐系统又不是口袋！假如慕容老师同意你参与试验，会在你头部安装神经元监测器，四肢、躯干重要部位也会贴上辅助感应元件。你见过非侵入式脑机装置吗？跟那个原理和外观大同小异。虽然不用全程佩戴，但要每隔一小时重采集，再同步一次，每次持续至少四十五分钟，跟全程佩戴也差不多。随着系统采集数据的增加，会启动智能模拟程序，间隔时间会逐渐拉长，持续佩戴时间也会缩短，但是做不到一劳永逸。”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再想想，从小到大我最怕体检，你知道为什么吗？一看到那些冷冰冰的器械我就浑身发怵，总觉得它们要把我害了，像上刑。”
跟秦挥告别之后，顾紊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要试一试。促使他坚定信念的除了不时席卷而来的白天之事的回忆，还有一种挑战未知的冒险冲动。秦挥口中的量子橐系统令他越来越好奇，他十分渴望到另一个世界体验不可预知的人生。其实他心里明白，这种渴望其实是对现实的一种逃避，就跟人们沉醉于角色扮演游戏一样。
到了晚上快十点，秦挥给他打来了电话，说道：“你又考虑了吗？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
顾紊的心跳一下加快了速度，他从秦挥的语气里听出了掩饰不住的激动情绪，知道他一定带来了好消息：“你导师同意了？”
“原则上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