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老奸巨猾,推三阻四,苏淮卿与他周旋了许久才得以让他松口协助。
季楠辞接过话,“关于现下拨算得出来的赈灾款项,除了之前给你的那部分。这本账簿上记载了临州附近各州尚未缴纳的赋税款项,赈灾款的缺口你可直接派人到各州讨要赋税进行填补。”
“我明白了。”苏淮卿垂首作揖,“有劳大哥费心。”
季楠辞摆了摆手,“另外关于灾后可能发生的疫症……”
苏淮卿抬头道:“我已请示过陛下,太医院的其中一名太医丞将带着两名太医随我一同前往临州。”
太医院内以太医令为首,其下设有两名太医丞,再往下设有近十名太医。
季楠辞蹙起眉,“若是真的泛滥起疫症,这点人手恐怕不够。”
“陛下原本连太医丞都不愿拨派……”苏淮卿的语气满是无奈。
临州的灾情再紧,或许在陛下的眼里,还紧不过宫中的‘贵人们’。
苏淮卿算是看出来了,陛下对此次临州的灾情压根就不上心,只求表面功夫做到位了就好。
从陛下轻易应下让他担任此次的赈灾钦差这点就看得出来了。
陛下若真的上心,哪怕明面上应了他想成为赈灾钦差的恩典,也会另外再拨派几个有经验的老人进行协助。
可自冬至宴过后,所有的赈灾准备全都由苏淮卿自己去张罗,除了主动相助的季楠辞之外没有任何助力。
陛下似乎就想看着他将事情搞砸,临州的灾情能不能治理好其实无所谓,哪怕临州的百姓们灾后因为疫症全都死绝了,陛下可能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苏淮卿回想起每次与皇甫韶见面时他惯常挂在脸上的那副笑脸……只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
皇甫韶以仁政爱民著称,却打从心底里漠视着临州的子民。
苏淮卿甚至怀疑,若不是自己主动提起,陛下就算提前收到了临州的灾情,也会尽力压下,不会派出任何人力前去赈灾……
一想到这,他不由握紧了拳头。
刚刚那番话之后,院中的两人都沉默了,各自低垂着眼睫思索着。
院外传来了紧促的脚步声,应当是凝霜回来了。
季楠辞瞄了一眼苏淮卿手中的木盒子,“就说这么多吧,你将那些信件都带回去,将思思这几年来一笔一划写下来的想对你说的话,好好看看。”
苏淮卿点了点头,将木盒子藏入了袖口中。
他视线一转,才发现在他们谈话的途中,大黄竟然已经将刚刚那个洞口给重新用泥土给填上了!
苏淮卿震惊地看着将爪子放在土堆上拍了拍的大黄,没来由竟瞧出了一种事后深藏功与名的感觉。
这狗子……该不会成精了吧?
大黄似有所觉,不屑地朝他瞥来一眼:呜嗷……大惊小怪的人类!
季楠辞并未注意到边上一人一狗的动静,顾自朝拱门走去。
“世子爷,您来了?”凝霜一怔,下意识朝院内看去,视线无措地落在了苏淮卿的身上,“苏世子他、他只是……”
她没将主子的院子守好,还在这个节骨眼放了苏淮卿进来,也不知世子爷是否会怪罪。
“无妨,不必解释。”季楠辞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那碗药,“你先进去伺候着吧。”
“是。”凝霜屈膝行了一礼便动身往房门的方向疾步而去。
季楠辞转过身子,看向苏淮卿认真道:“关于此次赈灾,我仍会继续帮你,你遇上什么困难,尽管来信与我说。”
“多谢大哥。”
“至于你和思思之间……”季楠辞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苏淮卿的袖口,“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从今往后,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我妹妹伤心的人。”
“哪怕是你,也一样。”
他只不过是看在眼前这人是妹妹多年来的心灵慰藉,所以才对他一再示好相助。
倘若有一天眼前这人成了妹妹心头的一根刺,那他不介意帮妹妹将这根刺给彻底拔了,让这根刺永远都无法再近妹妹的身。
苏淮卿郑重地拱手过额,一言不发地俯身叩首。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一切都要等他从临州回来后才能定夺。
就怕思思将婚期定的太急,到时候她已成人妇,他想再做任何挽救都成了徒劳……
想到这,苏淮卿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一瞬间被苦涩的滋味给填满了,心尖阵阵抽疼。
他忍不住在脑海中去描摹她如若穿上一身红色嫁衣会是什么样子。
刹那间,他的眼前有一连串的画面一闪而过,令他骤然僵住了身子。
这些……究竟是什么?
那是个雨夜,他奔走在无边无际的雨幕中,看上去像是在找人。
他远远看到了一名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