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扯嘴角,笑得极为艰涩。
“可我为何偏偏……偏偏就是放不下一个人。”
他在刚记事的年纪就已决定不轻易与任何人事物产生牵绊,能少祸害一个是一个。
许是因为他生性凉薄,这事做起来并不难,他有生以来结交的各色友人在最后几乎都成了过客。
唯独与一人牵扯了近十年。
苏淮卿的凤眸中潋滟起微光,冷不丁讲起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少年,某天他在自家院中的桂花树上睡觉,隔壁突然冒出来个小姑娘,不断吵闹……”
“少年被吵烦了,无奈地睁开眼,却因为小姑娘笑得实在太好看,误将她认作了桂花精,一时失神,摔断了腿。”
季楠思听着他娓娓道来的这个熟悉的故事,两人之前在慈溪山上的一段对话回响在了她的耳边。
——“那时候你自己摔断了腿,还硬要怪到我头上,使唤了我好几个月。”
——“那事真得怪你。”
原来……那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真的该怪她。
苏淮卿之所以提起当年这事,是想告诉她,当年初见之时,他便对她起了心思吗?
季楠思的心中点起了阵阵涟漪。
“后来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随父母离开边城,少年的心中多有惆怅,但更多的是宽慰。”
苏淮卿轻轻扶着季楠思脑袋上的毛毯,引导着她将头转回前方,继续揉搓起来。
“如果当年小姑娘没有离开,再有三年……不,或许只需要一年,少年就会忍不住……向她表露自己的心意。”
季楠思怔住了,心跳漏了半拍,呆愣地看着前方。
她感觉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力道柔柔的,小心翼翼的,似是生怕被她推开。
苏淮卿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轻得几乎被夜色给偷走。
“我心悦你,是一见钟情,也是日久生情。”
苏淮卿回想着过去这段时日所发生的事,想到她当着他的面和别人定下婚约,想到她的决绝,想到她的冷脸相待,想到哪怕是现在……她也不愿与他多说几句话。
心中颤意不止,尾音也带上了忐忑。
“思思……我们成亲……好不好?”
第104章 第 104 章
这几个字仿若咒语般, 瞬间让季楠思清醒了过来。
她用力挣开了身后之人的怀抱,将头上的毛毯一把扯下,重重扔在了地上。
季楠思转过身来, 冷冷地看着苏淮卿, 缓缓启唇, “不好。”
重生以来她多番求嫁,每一次都被眼前这人不明不白地推拒。
现在倒好,他三言两语就想让她忘记那些嫌隙, 还大言不惭地求娶?
早做什么去了?
“借口,都是借口!”
季楠思越说越激动,从塌边站起身,“为了不祸害他人?为了不祸害当年的那个小姑娘?这只不过是少年图省事的借口罢了!”
苏淮卿动了动唇想要反驳, 却被季楠思抢过了话。
“你口中的少年就是个懦夫!害怕面对自己的身世, 害怕自己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我看来,倘若少年真的喜欢那个小姑娘, 便会为了她积极排除万难, 勇敢地面对自己的身世,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刃, 一刀刀割在了苏淮卿的心上,鲜血淋漓。
思思说的没错。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
他自以为洒脱随性,自以为能够将心仪的姑娘拱手让人,自以为那是对她来说最好的归宿,却没能意识到那一切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思思给过他太多次机会, 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逃避,无形中践踏着她的心意, 迟迟没能领悟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愚蠢至极!
到如今, 思思彻底心寒,即将嫁予旁人,他却慌了。
可他凭什么慌?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顿悟得太晚,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苏淮卿还想解释些什么,却在季楠思冰冷的注视中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眼底没有丝毫温度,没有丝毫动摇,只有类似于冰冷与决绝的情绪。
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在思思听来都只剩下‘可笑’二字了吧?
苏淮卿眸中含起痛意。
他们曾经共度过的所有时光历历在目,不同的是,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再也不愿向他绽开当初的笑颜了。
苏淮卿本能地后退了两步,“你别激动,我不会再靠近了,你先将自己裹好,切勿再着凉。”
刚刚季楠思激动之下将披在身上的雪袄给甩落到了床上,此时身上只穿着一件宽大的里衣,并不保暖。
虽然他们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