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跟不要钱似的大口吐着血,止都止不住,血腥的场面吓得杨素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衙差说,给男人救治的大夫就是医会的会长齐善民。
齐善民用尽技法,此时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咬牙用抹布给他擦着血,颤着声音喊道:“大牛,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周围的病人已经见多了这种情况,每当出现这种情况,不过眨眼的功夫,人就会死了。
一想到他们马上也要变成这样,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我来。”
这时,清冽的声音如同一泓清泉袭来。
众人愣愣看去,便见一袭红衣的君天佑赶到了病床边。
君天佑从头上拔下了银簪,搁在床边燃着的艾草堆里滚了滚,便毫不犹豫地照着大牛的胸口刺了下去!
众人大惊。
大牛却一个急喘稍微回了气。
君天佑迅速将大牛的上半身扶起,吩咐帮手的僧人:“把他扶坐前倾,让他把血都吐出来。”
下一刻,他拧眉瞧向还在原地发傻的杨素。
“还不快过来!”
杨素回神,赶忙跑上前。
君天佑未多看她一眼,只是朝她一伸手。
“银针!快!”
慌张的杨素忙打开随身的药箱,取出针包展开,双手捧到他面前。
君天佑的手从针包上扫过,指间便多了几根银针。
修长的手指如幻影蝶舞一般,眨眼间,银针便扎入了大牛的穴道之中。
他的一套针灸之术出神入化,齐善民都看痴了,其他人光是看热闹都看呆了。
杨素也是如此。
谁知,耳边突然响起了君天佑清冷的嗓音:“发病者,气淤于胸,情急之下可用锐物刺胸通气。气道不通或无力呼吸,可针刺太溪穴……”
这是在教她医道!
杨素醒悟。
她是立志要成为大夫,行医救人的!
怎么可以连这种场面都受不了?
杨素深吸一口气定神,认真地听着君天佑的解释,盯着他的每个动作。
一旁的衙差和病人紧张到瞪着眼,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
生怕一个不小心,他们把濒危之人的长生灯给吹灭了。
很快,发病的大牛停止了吐血。
在君天佑取掉银针,将人放平那刻,大牛涣散的目光逐渐有汇聚的趋势,胸膛的起伏更是告诉所有人,大牛还活着!
这是几日以来,第一个发病到剧烈吐血后还能活下来的人!
年有五六十的齐善民惊喜地跳起来大喊道:“活了活了!居然真的活了!咱们饶州城来了神医了!咱们饶州城有救了!”
他的叫声蔓延开去,像是除夕的鞭炮噼里啪啦,却驱散了饶州百姓心头的阴霾。
所有人惊喜地高呼起来。
还能动弹的病人,直接滚下床朝着君天佑跪了下来,磕头高呼道:“神医!神医!”
受群民叩拜的君天佑自是宠辱不惊的淡然,如此气性当真跟谪仙一般。
杨素仰望着,爱慕之意将要泛滥,她却及时回神,垂眸握紧了医药箱。
一旁高兴过头的衙差及时补充大喊:“这位神医就是咱们玄朝的太子殿下!他为了救大家,硬是不顾阻拦闯进了饶州城,大家可要好好感谢殿下啊!”
众人惊诧。
“是太子殿下!朝廷没有抛弃我们!”
“太好了!我们还是有活路的!”
“……”
一众百姓激动间,更为虔诚地高呼着“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君天佑淡然开口。
“现在谢还太早了,这只是让他暂时缓过来罢了,能不能真的活下来,还得再观察医治。”
“解决瘟疫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诸位还需多些耐心和信心,积极配合,玄朝不会抛弃你们,我们也不会抛弃你们的!”
简单的几句话便让人拨云见月,心生希望。
君天佑感受到氛围的缓和,朝着齐善民一拱手道:“齐大夫,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好,殿下这边请。”
齐善民引着君天佑穿走在拥挤的病床过道,到了后院他们办公的小厢房中,杨素和衙差也都紧跟在后。
僧人体贴地递上两杯茶。
齐善民取下蒙面面巾,邀请君天佑等人用雄黄酒简单洗过手脸,这才请他们落座。
外头的救治繁忙,齐善民也不多耽误,直接说明情况。
“齐某曾去过苗疆高地,见过类似此症,以齐某的经验所见,这场瘟疫定然是鼠疫!”
“怎么可能会是鼠疫呢?!”衙差先跳脚反驳道:“咱们饶州城也没听说闹鼠灾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被老鼠传了瘟疫?而且这明显是人传人啊!”
齐善民无奈抿唇。
其他大夫也是这么反驳他的,他拿不出确切的证据也无法说服他们。
“鼠疫严峻的话,也是可以人传人的。”
突然的支持犹如神仙妙音,齐善民登时亮眸看向开口的君天佑。
君天佑严肃道:“据我适才所医的情况,齐大夫说的不错,他们染得确实是鼠疫!”
终于有人同意他的判断,齐善民激动地噌地站起来。
“未曾想,殿下年纪轻轻,却极富经验与见识,行医之中更具胆识,着实让人钦佩!”
“齐大夫过赞了。”
君天佑客气了下又道:“既然是鼠疫,最好是从源头找起,寻找解决的线索也能有所预防。”
齐善民立即道:“老夫若是没推论错,这源头应当在城东,白家盐行附近。”
“白家盐行?”杨素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君天佑微微皱眉。
难道和他们有关?
从齐善民口中得知消息后,君天佑交代杨素在永宁寺帮忙,独自回了知府衙门,不经由间已是夜色浓重。
他找到赵喜年的书房时,捕头正在跟赵喜年汇报事情。
“大人,白家落井下石!居然趁着瘟疫联动其他盐商提高盐价,价格翻了十番!听说白雄风的儿子白世林还在教唆粮商提价。照这样下去,城里的百姓没有病死也要饿死啊!”
见着君天佑来了,赵喜年暂时让他先下去,稍后再议论此事。
苏意气得拍桌而起:“可笑!这白雄风当初也是骁勇善战的将军,亏得父亲有心屡屡将他提拔,怎么就沦落至此,成了个满眼铜臭的奸商恶人!简直是我玄朝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