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物二字。
箭在弦上,狄飞惊却有些不敢了。
他无法预料他们动了这具棺椁之后会发生什么,可他又不得不动,整个六分半堂的性命都捏在蔡京手里,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骗过蔡京。
狄飞惊率先下水,刺骨的冰寒几乎是顺着他的经脉顷刻间蔓延出去的,他一身的浑厚内力在此刻彻底成了摆设。等到他终于走到棺椁面前,他的嘴唇已然变得青白,浑身的血液几要凝固。
就在他于棺椁前站定的刹那,棺身密布的繁复花纹宛如蛇一样游走起来,他听到了金属碰撞、相互碾压的声音,通体漆黑的棺椁渐渐变了一个模样。
不知从哪里漫开的猩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花纹内圈的玄色,这猩红无比鲜活,他几乎能嗅到里头裹挟的浓烈的血腥气。
狄飞惊苍白的脸色顿时又难看了三分。
这究竟是什么?
这具棺椁里……
如果说适才他还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具棺椁带回去,从蔡京手中换下整个六分半堂,那么此刻,他动摇了。
方才的所见、所听、所经历,足以证明这具棺椁有大问题,倘若里面装着个……他若真的将这具棺椁运回了汴京……
狄飞惊死死咬住忍不住颤抖起来的嘴唇,在棺椁前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良久,他举起左臂,向身后众人示意。
十几个扛着工具的人颤抖着,学着大堂主先前的样子慢慢淌进黑水里,刺骨的冰寒险些叫他们寸步难行。
其实,在看到这些工具的那一刻,狄飞惊就知道了蔡京要他们来护送的东西是什么了。
只是他还是猜错了。
蔡京要掘的坟不是人的。
十几个人终于来到狄飞惊左右,狄飞惊没有立刻下达第二条指令,而是示意众人随他一起,郑重地向面前这具棺椁拜了三拜。
无论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请原谅他们的冒犯。
身不由己,此番……实属不得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三拜诚心诚意的作用,从他们用工具小心翼翼地将棺椁固定好,到他们提着心缓慢非常地将棺椁从黑水里抬出来,整个过程十分顺利,众人心中所设想的各种恐怖意外均没有发生。
但他们还不敢松开心口提着的那口气,他们还要寻找离开这方天地的道路。
打头的仍然是狄飞惊,他谨慎地领着身后众人走在这条唯一的道路上,两侧的花草树木静止不动,连风声也无。
他的谨慎是用尺子来衡量的,跨出的每一步都和来时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就在他重新踏上自己才进入这方天地时所跨出的第一步,熟悉的眩晕出现在大脑中,眼前的黑白静色猛的转换回了绿意与炙热交织的沙漠。
他们回到了这片本不存在的绿洲。
不远处传来骆驼的叫声,还有留守在绿洲外的弟兄们的呼声,他们真的回来了。
狄飞惊哽在喉咙里的那口气终于长长地舒了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提心吊胆,唯恐差错分毫,就害得跟随自己的人丧命于此了。
头顶的烈日炎炎似火烧,很快就将这群不啻于从死亡中走了一圈的人晒得像一块风干的咸鱼,浸湿衣裳的汗水已在高温中蒸发殆尽。
身体是热的,心却还是冷的。
他们将那具棺椁带了回来,接下来,他们要护送着它回到汴京。
回京之路迢迢,他们谁也不能预料路上会发生什么,狄飞惊也不能。
若是人,他还能计算出几分可能来。
可那棺椁里的……他还没有那样大的本事。
真的要将它带回汴京吗?
狄飞惊不知多少次回身去看那具稳稳拖在宽大马车上的棺椁。
尚在那方黑白天地中时,抬棺的人因为心中极度恐惧着,满脑子想的都是遵循大堂主的命令才有可能活命,故而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抬着的棺椁重量非常。
等他们死里逃生,重新沐浴在火辣的阳光之下了,他们才骤然发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干一样,四肢抖得不成样子,连呼吸都十分费力。
光是运送这具棺椁,就拆了三辆马车合作一辆,还需要十匹马才能拉动。而每每启动之时,随行五十多人,至少要去一半人方能将这辆马车从凹陷下去一指深的原地推出来。
这还只是停留了仅仅一夜的时间,可见这具棺椁有多重。
队伍里的人看那十几个抬棺者的眼神中无不带着敬佩。
所以说啊,人的潜力是无穷的,逼急了不可能的事也能变成可能。
狄飞惊不敢在路上多做停留,往往只是歇了半夜的时间,就催促着队伍前进。
无人对此呻☆吟抱怨,他们都明白,大堂主这是为了他们的性命着想。
可才这样前进了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