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楚流景走近寺庙前叩了叩门,片刻后,一名僧人打开了院门,与他说明来意,僧人便领着几人进了寺中。
乾南山路繁多,常有商旅来不及赶到城中过夜便会借宿于寺院,寺庙乃是修行之地,一贯不收来客银钱,因此借宿之人多会投些香油钱算作借宿费。
因着天色已晚,寺中僧人似乎都已回房歇下,楚流景一行人为了不打扰他人休息,随意用了些斋饭后便返回房中准备就寝。
山间的夜格外清寂,偶有夜鸦经过,发出几声啼鸣,与微风吹拂树梢的簌簌声交杂,显出几分阴森。
夜色已深,房中灯火被吹熄,一双身影共同躺在榻上,似乎已陷入了沉睡。
良久沉寂,一道微不可察的摩擦声自房外响起,声响似纸页拖过地面,一点点靠近寮房,直至停在房门外。
“吱呀”一声轻响,半开的门中出现了一道黑影。
第028章 六欲
月光自空中洒落, 透过门外人的身躯,在地上投出了一片朦胧暗色。
黑影停留片刻,忽然向前一步, 往寮房内探去。
房门仅开了一条缝,缝隙不足一指宽, 而探入房中的身影未发出半点声响, 竟就这般从狭窄的缝隙中挤入,轻而易举地钻进了房中。
“沙沙”
“沙沙”
纸页拖过地面的轻擦声再次响起, 黑影一步步接近榻上的二人。
被月光拉长的影子混于阴晦无光的昏暗中,似不见天日的恶鬼, 寻找着生人的气息。直至影子的一角覆于榻上, 与沉睡之人的身影重叠, 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黑影立于榻旁,慢慢压下上身,以一个扭曲而诡异的角度贴在了榻上两人的脸前。
淡光于窗外斜斜照入,半落在榻旁人身周,一张全然苍白、双目空洞的脸庞就此暴露在暗白的月色中。
“噌”
极细微的吟啸声响起。
一道寒芒自黑影斜后方闪过, 冷锐的锋刃瞬间穿透榻旁人脖颈,未听见半声惨叫, 低垂折叠的头颅当即悄然无声地落了下去。
寮房内的灯火被随之点燃,楚流景与秦知白于侧旁屏风后走出,明亮的火光驱散黑暗,照在榻上, 一张画有人脸的白纸赫然飘落于床榻上方。
楚流景看着榻旁断为两截的白纸, 微微眯了眸, “竟是纸人?”
望了一眼地上纸人,秦知白若有所思, “纸上有丝线,当是受人操控,阮棠她们恐怕有危险。”
门外传来轻响,一道身影自窗边极快地一闪而过。
两人追出寮房外,却见四周一片漆黑,北面佛堂内供奉的香烛不知何时被熄灭了,仅能见到殿内佛像影影绰绰的轮廓,于夜色下昏蒙不清。
在初至寺庙时楚流景便发觉这庙中有几分蹊跷,她们入庙之时应当正是戌时,各处寺院该在此时敲响暮钟,而引路的僧人却说寺中人都已睡下,仅为她们拿了些斋菜便催促她们几人回房就寝,仿佛并不想让她们在寺中随意走动。
被送至寮房后,她见秦知白虽熄了灯火,却丝毫没有要歇息的意思,便知晓她也察觉了寺中怪异。
为免打草惊蛇,她们并未将此事告诉阮棠二人,而是做了一出已经歇下的假象,藏于屏风后守株待兔,却没想到等来的竟是一张纸人。
两人赶至阮棠二人入住的寮房,果然未在房中见到她二人身影,榻上曾经人睡过,四周并无打斗痕迹,当是在神智不清时遭人掳走。
楚流景四下扫了一眼,于窗台边发现了一支细长的竹竿,她拿起竹竿,仔细端量过后,沉吟道:“听闻数十年前,图南有一单姓人家极擅傀儡戏,其所控傀儡可歌舞奏乐,一举一动皆与常人一般无二,只是图南大疫后,单家尽数亡于城中,所有傀儡被焚为灰烬,如此技艺便也随之失传了。”
秦知白行至榻旁,目光落于枕边一处污痕上,伸手以指尖轻轻拈过,沾起些许粉末,片刻后,低声道:“曼陀罗花。”
楚流景眸光微挑,“又是曼陀罗花?”
曼陀罗花有催眠致幻之效,莫怪阮棠与陈诺武功都不算低,却仍是未曾来得及抵挡便被人掳走,原来是被下了曼陀罗花毒。
“寺中人将阮姑娘与陈诺姑娘先行带走,却并未立即离开,可见目标并非她二人,只怕还有其他招数等着我们。”
秦知白神色未变,看她一眼:“跟着我,莫要随意走动。”
楚流景微微笑起来,“自然,若无卿娘,恐怕我方才便已落入他人之手。”
略一顿,她又道:“只是倘若你我二人陷入危机,还望卿娘不必顾及于我,当以自身为重。”
秦知白未置可否。
两人出了寮房,又往他处探去。西侧僧寮正与香客所住的寮房相对,中央有一棵高大的槐树。
眼下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