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下令焚城的?”
老者犹豫了一瞬,压低声音道:“江家家主,江行舟。”
“先生可知焚城前有几人离开了图南?”
“这却不知了,城中人员名录都归执户司掌管,焚城后的尸骨数量虽由城中守兵清点……可他们却在事后被尽数问斩,因此,此事应当只有江家主知晓。”
话音一顿,他又道:“不过听表兄说,当时为了不叫城中人擅自逃离,他们奉江家主的命令,在所有图南百姓身前都烫下了烙印。”
烙印?
燕回凝了眉,正在回想长缨寨中的阿缨身上可曾有烙铁留下的印记,而一阵极细微的破风声却在此时自身后传来,倏然朝倚在船中的老者心口/射去。
“叮”
抬起的横刀骤然挡下自后射来的暗器,燕回眸光一凛,面色冷然地朝暗器发来之处望去。
“什么人?!”
第037章 送药
一道黑影自码头上堆放的货物后一闪而过, 船舱右壁处多了一枚形状特异的金钱镖。
燕回目视着黑影离开的方向,却并未追出去。
来人目标显然正是她身后之人,若此刻她冒然追上前去, 想要一探究竟,恐怕反而正中了对方下怀。
确认四周再无动静, 燕回看向扎入船身中的金钱镖。
镖身形似铜币, 上刻赤色水波纹,正与沅榆客栈中刺杀阿夕之人所用暗器一致。
又是赤潮帮。
看来赤潮帮已知晓她查到了此处。
可她今夜来此之事除了身旁几人应当无人知晓, 舟自横既然能在赤潮帮眼皮底下相安无事地瞒过十余年,想来身份应当并未暴露, 反倒正是她的到来令舟自横陷入了险境。
——她身旁有内鬼。
沉肃的眸中落下一丝冷意, 燕回转回视线看向身后人。
“此地恐怕已不安全, 老先生可有其他藏身之处?”
舟自横已然握紧了腰间的刀,听她如此问,神色却并不显得太过慌张。
“我在城西以我表侄的名目买了一处宅子,那处宅子地段幽僻,应当无人知晓。”
打定主意, 两人离开商船,寻到一处隐蔽处换了身衣裳, 而后于夜色掩映下取小道往城西而去。
燕回边留意着四周响动,边向身旁人问:“先生明知当年之事与赤潮帮有所关联,为何却仍来了洛下?”
老者叹出一口气,“表兄之死到底和我脱不开干系, 倘若当日我没有与他调换值守, 或许他如今仍还活着, 而死的便是我。我既然知晓当年一事另有隐情,总想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些什么, 因此我便来了洛下暗中调查赤潮帮与当年之事。”
说罢,他望着燕回手中的刀,低声道:“姑娘身手了得,所用武器我若没看错应当是监察司佩制的克己刀。当年我虽隶属巡武卫麾下,可最敬佩的却是监察司的刑简司事,还师从刑司事学过两式圆月刀法。
“如今既有他人找上门来,大约我苟且偷生换来的这十数年闲暇也快到头了,那我愿将我这些年查得的一切尽数告知姑娘,倘若姑娘日后能够因此查出真相,那老朽即便是死也瞑目了。”
如此郑重话语,俨然已有交代后事之意。
燕回脚步一顿,形容肃然地朝老者一抱拳,“多谢老先生信任。”
舟自横摆了摆手,面上虽仍有几分醉意,眼神却已然一片清明。
“在当年之事发生后,我为表兄之死消沉许久,几乎整日以酒度日。后来母亲病重而亡,我于母亲墓前长跪三日,终于清醒过来,决定为当年死于城中的图南百姓求个公道,于是隐姓埋名来了洛下,以半数积蓄买下了一条货船,开始运货载客维持生计。
“起初我只想着如何打探消息,屡次前去赤潮帮地盘附近盘桓,被发觉后遭他们打断了一条腿,后来我学聪明了,以打通商路为由,与赤潮帮堂主叶啸海打了几次交道,闲时请他及帮中弟子一同去酒肆饮酒,酒后夸口时,我才意外从他口中得知……”
老者朝四周望了一眼,苍老的话语声压得极低:“这十数年来,赤潮帮帮主易江东一直在寻找剩余的十洲记,而当年图南发生之事,也正与十洲记相关。”
燕回眸光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老者话中细节。
“剩余的十洲记?先生此言何意?”
舟自横低了眉目,缓缓道:“想来姑娘大概也听说过十洲记传闻。世人皆传十洲记真迹藏于兰留秦家,此话虽然不假,但秦家所有的,应当是十洲记图眼。
“完整的十洲记早在青阳氏族尚在时便分为了五份残篇,分别存于当初最有名望的五家之中,而图南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