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想见你总是这般隐忍,以往的那些……已经过去了,有些伤痛可以不必习惯。你若当真顾及我的心情,便将自己看得再重要一些……
“很多时候,不是只有你一人会心疼。”
心跳忽的一顿,楚流景缓缓回过神,失了焦点的目光复又凝聚,落在眼前熟稔于心的面容上,喉间便似被无形的枷锁扼住,紧得发酸,令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许久,她轻颤着敛了睫,哑声应答。
“我知晓了,卿娘。”
哗啦声响,房外忽然传来了一声亦惊亦喜的呼喊,打破了满室旖旎。
“阿娘?你醒了!”
沉稳的脚步声靠近,苍衣持剑的侍从行至门外,低声道:“小姐,人醒了,可要将她带来?”
秦知白朝外看了一眼,抬手挽了一下发丝,掩下耳际浅淡绯意,话音听来仍如往常般端稳。
“不必,我自会前去。”
她回过眸,视线晃过眼前人纤细的腰身,停了一刻,收回手站起了身。
“伤处愈合得尚可,今夜回去再上些生肌的药,以免留疤。”
楚流景抿着唇,轻应一声,将解开的衣裳重又穿好,随之下了榻。
二人推开房门,却发现门外人仍未离去。
和殊看着房中走出的清弱身影,目光扫过她周身,于颈间半露出的浅淡红痕停留了一瞬,握剑的手收紧一分。
秦知白看她一眼,“还有事?”
孤拔寡言的女子沉默片晌,低下了头。
“属下见小姐面色不佳,似有些抱恙,可需属下以内力为小姐调理一番?”
“不必,我无碍。”秦知白走出偏房,行至正房外,便又侧眸看向身后侍从,“你仍去门外守着,未得我命令,不可让任何人进来。”
和殊低垂下眸,未再言语,缄默地一低首,便转身出了堂屋。
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楚流景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一下指尖,随即收回视线,跟着进了卧房。
榻上的妇人已睁开了眼,神情看来有些憔悴,似于梦魇中沉睡多年方才苏醒,眉梢眼角都流露着的大病初愈的虚弱。
一旁地面上洒了一地针线,当是少女方才一时激动不小心碰倒的。
见着两人走进,乔采薇眼角泛着泪,起身便要朝秦知白跪拜下去。
“多谢神医救我阿娘!寻医问药如此多年,我从未想过,阿娘竟当真还有清醒过来的一天。”
秦知白抬手扶住了她。
“此为医者分内之事,不必多礼,何况我亦有些事需要询问令堂。”
乔采薇擦了擦泪,很是聪慧地站起身。
“既然如此,我去为两位煮些茶来,也好将阿娘的药熬上。”
她转过头看着母亲,轻声道:“阿娘,你好生躺着,我一会儿便回来。”
妇人缓慢地点了点头,见着女儿离开,抬眼看向榻旁二人,低咳了几声,虚弱道:“多谢两位恩人将我从魇梦中解救出来……若非两位,恐怕直到死我也无法与采薇真正再见一面。”
“娘子言重。”秦知白看着她,“今次到访,除却受乔姑娘所托前来为娘子治病以外,还有一事相询。”
妇人颔首,“姑娘请说。”
安静片刻,低清沉缓的话音徐徐道:“不知十四年前的五月初五,娘子于云梦泽中见到了什么人?”
第073章 月亮
妇人抓着衾被, 略有些恍惚的目光落在眼前方寸,许久,额前凌乱的发丝随出口的话语声微微颤抖。
“那日是端午, 我与生郎……也就是采薇她爹一同出水捕鱼,将入夜时, 我们本想摇船返家, 却听到邻船的老周说……离岛上起火了。”
……
船橹悠悠荡荡地撑开水面,戴着斗笠的男子将网上最后一条鱼取下扔入篓中, 随意收起渔网,支起帽檐站直了身。
今日是重午, 云梦泽外泽在办龙舟赛, 各村大多人都去观赛过节了, 出水的人不多,附近湖面上仅飘着两艘渔船。
见着日头将要落山,男子与妻子说了一声,朝不远处同来捕鱼的人喊道:“周哥,天色不早了, 我们回了吧,采薇还在家中等我与月娥回去吃饭呢。”
话音落下, 被唤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男子有些纳罕,还要再招呼一声,却听对侧船上的人突然开了口。
“阿生, ”老周喊道, 目光凝着远处模糊不清的小岛, 神色有些凝重,“你看看东边, 离岛那是不是起火了?”
乔春生一愣,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便见着目之所及的岛屿中隐约冒起了一点火光,被金光粼粼的水波一晃,瞧得不甚分明。
“好像还真起火了。”他皱起了眉,“今日是重午,该不会有人去岛上祭拜不当心点着了树吧?惹怒了云君可不好!”
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