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若想伤人越狱也不过吹灰之力,因此从来无人对她严加看管,能将她困在牢中的不过是她自己。
房门被轻声推开,榻上人仍旧沉睡未醒。
燕回行至榻旁,将手中药碗放于桌上,解开楚不辞衣裳看了一眼,见腰腹伤处已逐渐愈合,便将衣襟拢上,重又拿过了身旁汤药。
碗中汤药已不似先前滚烫,她抬手试了试温度,随即舀起一勺药,慢慢送至了眼前人嘴边。
略嫌苍白的唇因湿润的水汽而显出了一丝润泽之意,药汁于微张的唇缝间缓缓送入口中,一部分被无意识咽下,而另一部分则顺着唇边滴落,流淌至下颌与颈骨之间。
惯来握刀的手取出一张巾帕抚上了楚不辞颈间,指尖方拭过锁骨,便听得呢喃般的梦呓声低低响起。
“阿回……”昏迷之人轻蹙起眉,病白的眉目间似有急切,“小心……”
燕回停顿片刻,仍是殊无波澜地一点点擦拭着肌肤上沾染的水色。
拿着巾帕的手徐徐抚至唇边,一只手却倏然握过了她的腕,手中白瓷碗随之溅出零星汤药,闭阖的双眼缓缓睁了开,坐于榻旁的身影随之跌落进了榻上人怀中。
第145章 松手
风拂过窗旁, 将桌上堆放的书卷吹得轻轻翻动。
躺在榻上的人紧紧望着近在咫尺的熟悉容颜,苍白的眉目一动未动,从来不露声色的双眸也恍惚失了神。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气息是真的, 身影是真的,触手所及的温热体肤也是真的。
六年前那场遮天蔽日的骤雨仿佛早已过去, 泥沼间未干的淋漓鲜血似也早被冲刷一空, 她所珍视的人如今安然地在她跟前,依稀还似旧日, 而目光中疏离的平静却又早已并非当年。
“阿回……”
燕回微垂了视线,面上神色仍是殊无波澜。
“松手。”
楚不辞停顿片刻, 慢慢放开了手, 溅出的汤药将她肩侧全数打湿, 本就单薄的里衣洇开了一抹暗色,方才擦拭干净的肌肤间也漫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痕。
再望了眼前人一阵,她敛去了眸中所有多余神情,短暂出现的失态模样仿佛昙花一现,抬起的目光环顾向四周陈设, 出口的话语声便又如以往一般清明冷静。
“我睡了多久?”
“今日是第二日。”
燕回放下了手中药碗,拿过落在一旁的巾帕重又为眼前人拭去了肌肤上的水迹。
“你昏迷后, 裴家主与关山家主便都来了监察司,几名家主共同签了公文请愿复审,江行舟别无他法,亦只能将你的案子延后再审。”
楚不辞若有所思“她们来了?”
“秦神医也来了, 但不见楚姑娘露面, 大约两位家主是楚姑娘寻来的。”
待洒出的汤药被全数擦干, 燕回起身行至衣柜前,拿了一套干净的衣物放于榻旁。
“你的衣裳已拿去洗了, 如今尚未晾干,便先穿我的。”
洗净的衣物散发着浅淡的皂角香气,仿佛日光下干净通透的草叶,与榻旁人身上体息如出一辙。
楚不辞轻轻拿过衣裳,抬眸再看向眼前人,眸光中便有一点柔软的神色渐渐漫开。
“多谢,阿回。”
燕回并未言语,转身整理起了桌上的药碗与被风吹得微微凌乱的书卷,待将一切都收拾好,她正欲交代一声便离开,而回首看去,却恰望见了倚靠在榻上解开了衣襟的身影。
日光浅尝辄止地洒落榻旁,将挺秀的身躯晕上了一抹迷离色彩。
坐于榻上的人微垂着首,有条不紊地拉开系带,一点点褪下了被汤药打湿的里衣,往日以发带束起的青丝随意地散落在肩头,令一贯清整端然的容颜添了些许温软意味,染了淡光的肌肤被衬得愈加剔透,颈骨左侧的一粒朱砂痣也于昏蒙光影间显得分外惹眼。
楚不辞未曾回避地换上了燕回为她备好的衣裳,而腰间衣带却并未系上。
松散的衣襟虚虚掩在身前,她抬了眸,目光清润地望着桌旁身影,轻唤了一声。
“阿回。”
燕回缓慢回过神,抿了一下唇,方要开口,却听清越的嗓音已先她一步和缓响起。
“我的伤好似又裂了,能劳烦你将药给我么?”
细秀的眉蹙了起来,燕回不言语,走上前掀开她腰间衣物,便见一缕殷红于包扎好的细布下隐约透出,宛如清莹皓玉间落下的一处斑驳。
她自桌上木匣中取出伤药,正要同先前一般为眼前人重新上药,而一只手却与她一同握住了药瓶,清缓的话语声轻声道:“我自己来便好。”
拿着药瓶的手仍未松开,燕回神色淡淡,“松手。”
楚不辞看着她,停了一会儿,依从地松开了手,身姿朝身前人略微倾斜,任凭燕回解开了她腰间沾染着血色的细布。
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