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灵素神医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薄情,终究是我错付。”
话音未散,一丸暗器倏然炸开在了二人之中,浓烟顷刻四散,受伤之人借着烟雾遮掩,转身逃入了远处深林之中。
四下一片寂静,鸟叫虫鸣似也消失无踪。
白发玄衣的女子捂着心口一路有些踉跄地逃往山中,持剑的手沾了些许血色,脚步也蹒跚不稳,瞧来俨然身受重伤,仿佛下一瞬便会无声无息地倒在山中某处。
“噌”
一枚暗箭却在此时蓦然射出。
抬起的软剑险之又险地挡下飞矢,将暗箭打落在了身侧。
持剑的人慢慢停下脚步,微微抬起了首,暗红的双眸映出前方出现的身影,眼中渐渐洇开一抹深色。
“江行舟。”
第147章 大医
窸窣声轻响, 靴履踩过地面,碾碎了凋零成泥的草叶。
身着鸦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于幽暗处走出,漫不经心地看着不远处负伤的玄色身影, 四周是十数名持刀以待的江家侍从。
“当年未能彻底斩草除根,果然留了你这般后患, 所幸如今亡羊补牢也为时不晚。”
楚流景眸光幽邃, 慢慢放下了按在身前的手,仿佛未曾瞧见周遭虎视眈眈的目光, 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来人。
“你竟当真敢来。”
江行舟冷哼一声,“我如何不敢来?当初叫你侥幸逃出图南, 让你活到了今日, 莫非你以为如今还有人能救你?”
持剑之人眉目未动, 面上神色瞧不出喜怒。
“你待如何?”
知她如今身受重伤,早已是笼中之兽,江行舟眯起了眼,沉声道:“当年江霁月死于图南,身上却不见十洲记踪迹, 只可能是逃出城的人偷偷将十洲记带了走。桃花谷我已搜了个干净,并未见到十洲记下落, 十洲记可是在你身上?”
楚流景不答反问:“图南大疫,你以家主之名写信前去药王谷求援,致使药王谷弟子死伤无数,竟只是为了夺十洲记?”
江行舟神色漠然, “江霁月既被称为济世圣手, 甘愿以自身性命换那些贱民, 我如何能不成全她?只可惜贱民终究是贱民,逼死她的可不是我, 而是她全心全意护着的那些百姓。”
楚流景微微敛了眸,抬眼睇着他。
“你说什么?”
江行舟望她一阵,忽而冷笑起来,眼中掠过一丝阴冷之色,仿佛极为快意,略有些轻慢的话语声一字一句开了口。
“原来如此……倘若十洲记当真在你身上,看来当初她救下的那名婴孩便是你。”
话音略停,他不紧不慢道:“二十年前你尚且年幼,自然不会记得,你们究竟是如何将江霁月逼上绝路的……”
……
空荡无人的城邑,四周一片死寂,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老鸹粗哑的啼鸣。
家家户户门前还悬挂着重午时辟邪的艾草,微风拂过,尸体逐渐腐烂的腥臭气息于半开的门缝中传出,与艾草浅淡的苦涩气味融为一体,蚊蝇飞舞着围绕于一处处横尸旁,满城尽是沉沉死气。
荒凉的街市口,往日熙攘的摊贩人潮尽都不见踪影,道路两旁堆垒着横死之人的尸身,一众形容枯槁的百姓瑟瑟发抖地挤作一团,身旁把守着重重重兵。
街市正中,十数名腰悬药囊的药王谷弟子被绑缚住双手强按在地上,颈后架着横刀,锦衣华服的男子坐于众人后方,抬手掩着口鼻,面上满是厌恶神色。
“让江霁月出来,否则我便杀光药王谷所有人。”
无形的杀气叫犹如惊弓之鸟的百姓瑟缩着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一名眼角有着胎记的药王谷弟子挣扎着直起身,狠狠朝旁啐了一口,任凭身后刀锋于颈侧划出一道血口,嗤笑道:“卑鄙小人,师姐绝不会听命于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若皱一下眉便不是药王谷弟子!”
男子眯了眯眼,沉声道:“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倘若一炷香后,江霁月仍未出现,我便将你们一个个全都杀了,扔去审刑院喂狗。”
阴毒残忍的话语叫年岁最小的少女打了个寒战,她强忍着泪光,有些发颤地轻声道:“师姐,我怕……”
先前的药王谷弟子神色和缓一分,语调却仍如敲冰戛玉般掷地有声。
“师妹莫怕,师尊常说,人固有一死。你我虽不过活于世上十数载,可却已救下了无数患病之人,已是不白来这世上一遭,又何必怕他以死相挟,至多不过十八年后你我再做师姐妹一场。”
听得她所说,男子面色愈沉,眼中已透了些许杀意。
“看来你们当真想死。”
了无惧色的药王谷弟子昂起了头,脊背挺直如松,目光直视着眼前刀锋,一字一句地诵起了《大医精诚》。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