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液体,俨然是有人以此物惊马之后又喂下干草,叫马刻意发出了方才的嘶鸣。
不好……是调虎离山。
秦知白神色微凝,当即转身往大堂返回。
“啪”
一声异响自二楼传来,她心下一紧,握紧了剑迅速走上客房,便发觉本该睡在榻上的人不知去处,一盏油灯歪斜着倒在榻旁地上。
原本守在房中的玄豹站了起来,一双兽眸有些戒备地盯着不远处的顶柜,秦知白行至顶柜前,隐约听得细微的风声自后方传来,四下搜寻一番后,伸手握住柜上拉环轻叩了叩,便听得一道闷声响起,柜中的背板向一旁移了开。
边塞大多驿馆皆建有密道,为的是战时若有紧急军情可避免打草惊蛇,直接上报馆内驿丞。
她走入密道内,眼前是一片漆黑,些微光亮于身后入口洒入,照亮了尘封多年的杂物,一道身影便躺在溟濛晦暗之间,仿佛与此同眠的衰朽旧物。
“阿锦!阿锦?”
她快步上前,揽过了倒在地上的人。
楚流景轻动了动,却未曾抬起首,依着到来的身子倚入秦知白怀中,带着笑意的话语声微不可察地发了颤。
“卿娘这般快便来了……看来果真十分爱我。”
手下触及的肌肤滚烫,耳旁洒落的气息亦凝滞不稳,秦知白蹙起眉,抬手握过她的腕,指尖探得的脉象俨然薄疾欲竭,叫她面上神色愈发凝重。
“你中毒了?”
一声震响传来,密道的入口忽而毫无征兆地关了上,楚流景抬眼一扫,指尖微微收紧,低首拥过身前人身躯,落下的话语声透了几分令人垂怜的孱弱。
“车夫发觉了我的身份,趁我睡下后潜入我房中,逼迫我服下毒,把我带至了此处……若非卿娘来得及时,恐怕他已将我了结,如今只是中了些小毒,已是万幸之至。”
一时沉寂。
秦知白缄默未语,搭在她腕上的手却慢慢松了开来,抬指轻轻擦过她唇边,指腹便沾染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浅淡气味。
“尝情草……”
尝情草为北地道旁多见的毒草,常人服之会叫心跳加快,有衰竭之危,唯有有情人血液可解,因此又被称作试情草,常见于边地异族成婚之时。
“这便是你想要的么?”
她忽而道。
楚流景停顿片刻,未曾言语,而近在咫尺的话音却再度响起,似凝了一层薄霜,一字一句回荡于黑暗之中。
“为我下药,协同车夫,服下尝情草,不惜以自身性命试险……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秦知白问。
她素来浅眠,从不可能睡得那样沉,一路颠簸不止,她却一直未曾惊醒,便只可能是身旁人为了改道而行,在随身香囊中下入了不觉眠。
车夫目不识丁,又非江湖人,身上不会随身携带毒药,亦不可能识得尝情草,她令玄豹守于客房内,便是为了提防意外发生,而直至楚流景消失,玄豹都未发出任何警示,便说明自始至终未曾有外人进入过客房,一切不过是她自行为之。
低敛的眼睫一动未动,微垂的眉目隐隐透了一丝清冷。
长久静默,楚流景笑了起来,脊背轻轻颤抖着,白发遮掩下的唇勾出了略嫌苍白的弧度。
“卿娘果真聪慧。”
她温声说着,丝毫未曾否认。
“是,一切都是我所为。毒是我自己服的,车夫是依我所言行事,我所作所为皆为了试探你心意,你如今既已察觉,自可以弃我而去……”
话未说完,一只手勾过了她衣襟,泛凉的指尖捏过她下颌,冷香靠近,透着腥甜气息的唇便吻上了她唇边。
楚流景怔在原地,任凭身前人禁锢住她周身,赤色的双眸茫然地望入远处黑暗,柔软的舌尖便抵开她唇齿,将一缕鲜血送入了她口中。
喉间无意识轻咽,挑起下颌的二指慢慢松了开,秦知白低垂了眸,未再多看她一眼,泛白的唇上仍沾染着微薄血色,话语声不见半点波澜。
“如此,可满意了?”
眼睫轻点,楚流景沉默着未曾应答,覆近前来的身影仍未退开,与她拥于一处,而咫尺相对的缄默却将所有爱意封存,仿佛分隔海角天涯。
纷乱的脚步声响起,一缕火光于合拢的门后隐约透出。
“表姐,我来救你了!”
激昂的话语声落下,一杆长枪霎时击破入口,令明灿的灯火流泻而入,顷刻点亮了所有黑暗。
“子夜楼魔头,还不快快束手……啊,啊?”
陆鸣手持续昼枪立于来路,望着亲密相依的一双身影,本欲出口的话登时咽了回去,瞠目结舌了好半晌,最终只一抬手,挥退了后方跟来的下属。
秦知白闭了闭眼,起身离开了遍布尘灰的密道,清瘦的身躯步入火光中,与陆鸣擦身而过,淡淡地落下了一句话。
“她中了毒,将她带回房内,其余之事容后再与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