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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之人呼喝着什么,不断催促身后手下动作快些,后方几人朝两旁房屋泼洒着桶中液体,一股桐油的气味霎时于四周蔓延开来,令人无需多想便能猜到来人眼下目的。
“你们做什么?!”阮棠高喝一声。
为首的巡武卫看她一眼,见她气度不凡,穿着打扮不似寻常人,心下到底生了几分顾忌,于是耐下性子开口解释。
“大人有令,临溪出现死尸复生乱象,未免叫尸人逃脱引发各地动荡,当尽快将其围于一处,以火焚之。”
闻言,陈诺皱紧了眉,“这里面的人都还没疏散,你们现在放火,他们怎么办?”
“安民巷错综复杂,其中居住的本就以流民居多,该疏散的我们都已尽力疏散,剩下的也管不了了。”三言两语说罢,眼前人高声下令,“放火!”
“我看谁敢!”
鞭风飒沓,正要点燃的火把被一鞭扫入了月安河中。
持鞭而立的少女目光灼灼,分毫不让地挡于一众巡武卫之前。
“蛊人都被引去了别处,安民巷中如今只有百姓,你们此时放火无异于行凶杀人,若真有人因此伤亡,我必让全天下都知晓你们今夜所作所为!”
落下的话语夹带着沉然怒意,叫为首之人不由露出了些许迟疑之色。
再慎重地望了两人一眼,他问:“你是何人?”
阮棠面不改色,“夕霞派阮棠。”
“原来是关山掌门的爱徒,那我们自可以退让一步,只是今日之事乃是上边交代下来的,日后倘若发生了何变故,便莫要怪我等向关山掌门讨个说法了。”
说罢,为首的巡武卫再看她一眼,方一挥手。
“走!”
脚步声离去,明明灭灭的火光渐渐飘向远处。
阮棠看着已然走远的一众身影,怒骂了一声。
“这帮混蛋。”
她自然知晓方才那人不过是在推卸责任,师尊如今回了关山家,派中弟子所作所为便与关山家脱不开干系,这群巡武卫未必多想要放火烧巷,他们不过是在寻人担责,这样若日后再留下什么后患,便可以全数推卸给夕霞派,并借此问罪关山家。
只是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勉力压下心头怒意,阮棠正待入巷寻人,而陈诺却似瞧见什么,满面凝重地拉过了她的手。
“棠棠,快看,着火了!”
安民巷的东北角,一缕浓烟于重重深巷中缓缓升了起来,黑烟之下隐约有火光闪动,惊慌的喊叫声自巷中传出,将浮于表面的平静转瞬撕碎。
阮棠面色陡变,飞身跃上了墙头。
“得到命令前来放火的不止一队人……”
她咬紧了牙,“这帮混蛋!”
二人施展轻功赶至火起之处,方才还只见烟气的巷弄已成了一片火海。
耳旁哭喊声不断,仿佛要将人烤干的热浪迎面扑来,逼仄狭长的过道将想要逃离的人拦在了破瓦寒窑之间,绵延并排的房屋成了最好的燃料,赫然把安身之处烧成了炼狱冥府。
阮棠咳了几声,被火光照得发白的脸侧已是隐隐生了烫意。
无暇过多思虑,她与陈诺分头开始救人。
矫捷的身姿跃下屋顶抱过了一名与家人走散的女孩,将女孩送出安民巷外,她再折返回原处,一道身影却正拉着两名小儿自火光中冲出,恰好停在了她的身前。
“……是你?”
木瓦燃烧声哔啵不止,方从火海中救出人来的女子抬起头,正对上了阮棠戒备的眼神。
女子穿着一袭公服,脸上被烟火熏得蒙了一层薄灰,视线似因着火烤而受了影响,以往幽深莫测的眸子映了斑驳光影,显出了几分与众不同的坚执。
她们二人虽只见过一面,可她对她却印象甚深。
眼前人分明是辟疫镇郊外以丝线杀人的六欲门堂主。
阮棠严阵以待地握紧了软鞭,“你来做什么?”
炽猛的烈火几乎将周遭的空气尽都烤干,边原猛吸一口气,朦胧瞧见挡在身前的人,抬手便要将她拉开。
“让开!”
阮棠侧身一避,见她将方救出来的两名孩童送出了巷外,不由拧起了眉,望着重又返回的女子,冷哼一声。
“如今情形便是因你六欲门而起,你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边原无动于衷,略有些蹒跚地走近存放着水的太平缸旁,拿起木盆往自己身上又浇了一盆水,落下的言语淡漠。
“柳鸣岐疯了,世主从未想过要将临溪的蛊人放出监察司狱,烧巷的命令亦非世主下的,是沈家想要借此趁乱起事,世主已派了人来临溪控制灾情。”
话落,她无意再多说,转过身子,一把推开了站在路中的人。
“让开。”
浇了满身水的人又冲入了火里,眨眼漫天火光中便再寻不到她的踪影。
阮棠怔愣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