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人,淡淡道:“说来话长,日后让她自行与你说吧。”
“啊?”阮棠眨了眨眼,一时未能明白。
与几人叙过旧,楚流景取了一炷香,再同秦知白低语了几声,便独自行至无衣碑前,低首几拜。
“柳鸣岐已死,六欲门如鸟兽散,洛下受多方讨伐,背后大约不乏其余几家推波助澜,褚云琛如今身败名裂,当先被攻而并之的恐怕便将是褚家,乾南如今已有异动,各家开战不过是早晚之事。”
张月鹿接过香,替她插入了香炉中,望着炉上升腾的袅袅青烟,低声道:“楼主应当早有预料,因此才会让二小姐前去取林楼主当年留下的火器,只是褚云琛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楼中亦发觉她近期与乾南多有往来,只怕她仍留有后手。”
楚流景长身而立,慢慢整理着用以遮盖蛊印的手衣,轻晃的烛火落在她脸侧,勾勒出朦胧淡光,那张被白绸略略遮掩的面容落在昏蒙火光中,更显出了一分不似人间的澄明。
“当初子夜楼中,我与青云君达成约定,她替我找出杀害我族人的幕后真凶,我代她去寻公输寅后人,确保百姓安全。
“如今我经脉俱断,唯有依靠卿娘在旁方可施展几分武艺,我已无力再践行诺言,只是若有何事需我帮忙,我亦在所不辞。”
话音落下,她笑了一笑,再抬起首,便似透过眼前白布望见了曾立于青云之巅的那道身影。
“我与她虽非真姐妹,可我时常希望她能早些出现。为生民立命者少,我自奉薪一支,权作燎原之火。”
沉寂少顷,张月鹿朝她郑重一揖。
“多谢云姑娘。”
待众人陆续敬过香,天色将晚,张月鹿嘱咐过看守无衣祠的仆役,便同众人出了祠堂,欲令手下人带她们前去客舍歇下。
空中有飞隼掠过,一名青冥楼使者便在此时大步行来,于她身前低首急报。
“左使,乾南传来急报,沈家似是生了动乱,沈府上下大门紧闭,如今不叫任何人出入。”
张月鹿凝了眉,觉出了些许不对,还待细问,却见毕月乌自东峰匆匆赶来,面上神色几许凝重。
“张月鹿,出事了,青云院仆役来报,燕姑娘不见了。”
第185章 归燕
帝临城东, 远离街市的小院一片安静。
一道身影自脉脉余晖间走来,手中握着克己刀,清瘦的身躯微微佝偻, 似一张敛而不发的弓,紧绷了多年的弓弦摇摇欲坠, 仿佛下一刻便要断裂。
边原靠在院外, 口中嚼着方才摊铺上买来的杏脯,握剑的手上仍缠着一圈细布, 先前为救火而熏坏的嗓子亦未恢复原样,听来几分低哑。
“你来了。”
她微抬了眼, 望着走近的女子, 身子仍半倚在墙边, 姿态瞧来漫不经心。
“世主说你若醒了应当会来寻她,没想到你比她想的来得还要快些。”
燕回停在与她相距丈许的斜阳中,寂然虚弱的目光徐徐扫过了大开的院门。
“只你一人?”
倚在墙边的人吐出了嘴里的杏核,出口的语调平静而散漫。
“树倒猢狲散,柳鸣岐死了, 六欲门的人逃的逃被抓的被抓,褚家上下现如今已成了一团乱麻, 这些见不得光的事自然只有我来做。”
燕回问:“为何?”
“什么为何?”
边原瞧她一眼,手中剑鞘抵在地上,半垂下眸,慢条斯理地往嘴里又送了一粒杏脯。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何。世主留我一条命在, 给我一口饭吃, 许多时候甚至还愿意将我当个人看待, 为谁卖命不是卖命?以往我也没少杀过人,何况在世主手下大多时候总不需要我亲自杀人。”
燕回缄默未语, 因着瘦削而有些凹陷的眸子凝着眼前人,片刻后,缓缓道:“茶陵村时,你其实认出了我。”
边原微微一顿,面上神色无甚变化。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将口中最后一粒杏脯咽下,她抬起头,打量了一眼对侧站着的女子,忽而扯着嘴角笑了笑。
“瞧你这副样子,应当才醒不久罢?就这般孤身一人前来,你便不怕你杀不了我,反而要被我斩于剑下?”
立于残阳中的人目光平静,似一汪不见底的清潭。
“我不会杀你,你的罪责当由监察司来审判。”
边原嗤笑一声,“我倒宁愿你杀了我。”
话音未散,远处鼓楼上传来了关闭城门的暮鼓声。
边原侧过首,再望了一眼天边将尽的余晖,靠在墙边的身子略略倾过,倚着手中剑站了直。
“无论如何,多谢你当初在辟疫镇愿意救下那名孩子,我的时间不多了,这些闲谈便到此为止吧。”
她拔出了剑,目视向眼前犹如青锋的人,眼中倒映出了灼烧的晚霞。
“我的伤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