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薛让的衣服轻轻展干了上面的血迹,呈至晏清姝的面前:“是用生铁打造的,没有标记。”
这枚暗器只有食指骨节大小,呈三角锥的形状,尖端和侧边被磨得锋利无比,吹发可断。
“能做出如此精妙工艺的人世间没有几个,让澜玉去查。”
“是!”
晏清姝看向薛平睿:“薛平睿,你乃三品府尹,论律例本宫无权处置你!但这不代表本宫无法让你死得悄无声息!所以,你想活吗?”
薛平睿看向晏清姝:“想活!”
晏清姝寻了一把椅子坐下,目光沉沉的看向薛平睿:“现在本宫问,你来答,如果有所隐瞒被本宫查出,本宫便让你尝尝贴加官的滋味儿。”
贴加官,便是用桑皮纸贴在人的脸上,再用水浇头,一层又一层,呼吸会越来越困难,直到窒息而亡。
薛平睿一生养尊处优,哪怕被逐出京城之前,也只是在牢里呆了几日罢了,哪里经受过什么苦难呢?听见晏清姝的威胁,他当即抖如糠筛,连连保证自己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晏清姝开门见山,直接问他账本的事。
薛平睿这才知晓原来那丢失的账本竟然在晏清姝的手中,心中惊疑不定,惊的是晏清姝定是已经知晓了方氏的猫腻,疑的是晏清姝远在京城,还被褫夺了太子之位,竟然还能将手伸得这么长?
既然账本已经落在长公主殿下的手上,薛平睿自知无力回天,便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西北方氏乃是从扬州方氏分出的一个分支,家主叫方哲康,父母是谁不知,府衙的麟册中并无记载。他掌管着西北商会,算是整个西北的第一大商,手下一个钱庄,名为汇通,有十来个掌柜,分别负责庆阳府、京城、其他外府的贸易往来。方氏贩卖人口的营生不是近几年才做的,而是很早之前,但究竟有多早,臣也不甚清楚。”
晏清姝:“那你知道这账本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吗?被撒谎,这前半部分本宫已经解出来了,这后半部分的内容就算猜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薛平睿连连点头,知道晏清姝手下能人异士颇多,自然不疑有他:“那是本黑账,前半部分是记录与庆阳府各县县令交易的内容,后半部分则是人口买卖的流向,还有买家、卖家和每一年进项的埋藏地点。”
“你解得出吗?”
薛平睿摇头:“臣自知失责,但也清楚有些事情沾不得半分,所以臣只是保管这个账本,其余的并不参与。”
晏清姝冷笑:“你倒是拎得清,可你眼睁睁的看百姓被残害,却也是失责。”
薛平睿自知理亏,不敢辩驳,只能摇头苦笑:“殿下,这西北穷,但穷的只是百姓,上至布政使范友荣,下至商人方哲康和各县县令,哪一个没有靠山?就连平威王都不敢明面上去查,还屡屡碰壁,而臣只是个被皇权遗弃的罪臣,就是想管也有心无力。能在这地方左右不沾的苟活五载,已然不易。”
替他们收账本,是因为他们要保证薛平睿不会背刺他们,因为一旦事发,仅凭着加密的账目,就可以将薛平睿拉下水,甚至让他来顶锅。
“你还知道什么?”
薛平睿:“方氏的平安坊乃是一个地下赌庄,专门为达官贵人洗.钱,只是这赌庄不易进,要么输得倾家荡产去汇通钱庄借了银钱的人,要么是赌术了得在外盘连赢了一万两的人。这赌庄的老板名唤竹岐,人称竹老三,是方哲康的亲信,但此人颇为好赌也好酒,最烦别人刺激他,刺激必上头。”
晏清姝思索了片刻,道:“本宫知道了,你答应本宫,之后无论本宫对庆阳府的官员做什么,你都不要有任何动作。”
“是!”薛平睿趴伏在低,恭敬叩首。
反正庆阳府上下也不全是跟他一条心的,所以薛平睿对这个条件并不抵触。
*
暴雪初霁,但夜晚的风依旧强劲。
裴凛一路追着黑衣人跑过四条街,期间打斗无数,却难分胜负。
论武艺,裴凛自觉在此人之上,但论轻功,此人绝对比他高出一成不止,练就的身法也是以灵巧为主,当是幕后之人专门培养的杀手。
这种人一般都会被拔了舌头,不教识字,平日只以暗号沟通,自成一套交流之法,若是拿不到暗号的母本,就算对方求饶他也看不明白。
想到这里,裴凛便不打算留手,一招一式皆冲着要命而去。
正因为说不了话,所以他们的身上一定留有互相识别的痕迹!
他一定要看看,看看这个人与杀他母亲的那个人是不是来自同一个组织!
裴凛从腰带内侧摸出一枚石子,直击对方的腿弯,那黑衣人腿一麻,即将跪地之时翻了个跟斗,灵活的从房顶落在了地上。
他抬手将五指间的三枚暗器急急射出,成品字状直朝裴凛头颅与双肩而来。
左右闪避会刺中肩膀或者心脏,不做缓冲加速下落很可能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