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租的吗?”
路子勋苦笑:“贵人要买,你还能不卖吗?”
来人默了默,自是明白他这话问得有些不合适。
他见在路子勋这里也套不出多余的话,眼睛转了转,快速往城东的方向而去。
过了半个时辰,坐在屋子里会客的方哲康听到属下来报,轻嘶了一声。
“强捐?叫人进来回话。”
属下:“是。”
片刻后,穿着一身旧稠衫的瘦小男人哈着腰走了进来,一见到方哲康便躬身行礼,捡着好听话胡说了一通,把方哲康哄得格外舒心。
“行了,”方哲康打断他的话,“说重点。”
瘦小男人赶忙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方哲康听到路子勋将东西都捐给了长公主,还把租来的车马卖了,沉思了半晌,问道:“来的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可有什么长相特征?”
瘦小男人想了想,道:“是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年轻女子,身段与红袖楼的潇潇姑娘倒是有得一比。”
方哲康笑看着他:“你还有钱去红袖楼?”
瘦小男人谄媚道:“还是托了方老爷的福。”
方哲康冷笑一声,道:“她长得有什么特征?”
“鹅蛋脸,有一双跟猫儿一般的大眼睛,柳叶细眉,鼻梁挺阔,梳着双飞髻,簪着一对梅花簪,打扮得挺朴素,与之前在城北赈灾的几个姑娘不太一样。”
不一样?方哲康心里有了数。
“你继续盯着,看看路子勋接下来有什么动作,见过什么人,事无巨细通通来报,只要消息价值足够,你那笔烂账,我便帮你全清了。”
瘦小男人兴奋得连胜称赞方哲康大善人,甚至跪下磕了几个响头,才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躬身告退。
方哲康站起身,掀了帘子往书房内间去,开口便是满满笑意:“程三爷,久等了。”
书房内间摆着一张雕工精致的茶桌,上面放着一卷书,一方紫砂壶,两只玲珑杯。
一双骨节分明、指腹落有老茧的手轻轻划过书页,食指顺着一列列文字逐渐下滑,最后虚虚落在了一个‘姝’字上。
举手投足间,皆为风雅。
“方老板这生意做得可真‘体面’。”程凤朝抬了抬眼,清冷的眸子里满是兴味。
方哲康谈了口气:“没办法,长公主一来就放了一把火,烧得庆阳府的官员和商户人人自危,眼瞧着消化掉的银钱要从喉咙里飞出去,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嘛。亏空总要补,但我手上又没有现银,就只能从这群外地人手里,抠点利息。”
说着,他手指抿了抿,做了个点银票的动作。
坐在他面前的程凤朝默了片刻,才淡然开口,嗓音犹如山泉击石,清脆悦耳:“清姝啊……”
这声呢喃带着无限的温柔缱绻。
方哲康睨了一眼,便见程凤朝看向窗外,目光温柔沉静,嘴角含笑,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整个人都不似初见时那般凌厉,反而变得有些像春日里轻抚细柳的微风,缠绵悱恻。
方今天下,能如此直白唤‘清姝’二字的人,除了太后怕也只有程凤朝一人了。
十五年前,程凤朝随恩师太子太傅谢敏秘密入京,成为了当今陛下的伴读。人人皆言当今天子能继位,是有程凤朝的辅佐,所有人也知道,晏清姝被拉下太子之位,驱离京城,程氏一族出了不少力。
可鲜少有人知道——
当年程凤朝随恩师谢敏入京途中遭遇刺杀,幸得晏清姝所救方得以留存性命。
后藏于晏清姝的车马中,才得以顺利抵京。
因此谢敏对晏清姝格外不同。并非因为她是元狩帝属意的太子人选,而是因为她超于常人的镇定与谋算。
谢敏是唯一力推晏清姝入主东宫的官员,程凤朝亦如此。
虽然成了秦州王的伴读,但程凤朝一直在帮晏清姝做事,大到代天子巡狩,小到遴选东宫女官,事无巨细,件件亲为。
曾竹林谈风,也曾雪夜密话。
当时宫内流言四起,皆在猜测是程凤朝自降身份做太子妃,还是晏清姝放弃太子之位做程家妇。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晏清姝败在了登基的前一日,而程凤朝因着辽东战事,没能赶回。
方哲康给自己续了一杯茶,含笑看着程凤朝:“你这从西突厥接回安和公主棺椁,本该回京,却直接赶路到庆阳府,不怕太后怪罪?”
程凤朝不甚在意的撇了撇茶碗上的浮沫,道:“听得太久的话,让有些人飘得有些高,总要长长记性,才知晓这天地为何物。”
这口气颇大,但在方哲康眼里却算不得什么。
程凤朝向来是狂妄的,一手好字写得皆是狂悖之言,一张好琴弹得皆为破阵之曲,一杆好枪斩杀劲敌无数,唯独一柄刻刀雕得是风花雪月,却从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