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箭矢一一折断,然后将人拦腰抱起,走出了城门。
顾澜捡起裴凛的直刀,不远不近的跟着。
在三人即将走到城门口的时候,苏繁鹰从暗巷中踉跄着跑了出来,她的身上有数不尽的刀口,鬓发纷乱,手背上尽是皲裂留下的豁口。
“她怎么了?”苏繁鹰扶着墙壁,跨过尸山血海,身后还跟着几名恪尽职守的军医。
许多百姓打开紧闭的门窗探出头来,有几个胆子大的,走到了大街上,往顾澜和裴凛所在的方向张望。
裴凛抱着晏清姝,看向踉跄走到近前的苏繁鹰,那一瞬间,他终于止不住满腔的苦痛,任由泪水翻涌而出。
“师父……”
噗通——
他跪在了距离城门三丈的地方,阿史那乘风领着麒麟卫穿过城门而来,在看见晏清姝的时候,纷纷脱下头盔,摘下面罩,跪在了她的脚边。
苏繁鹰几乎是扑过去的,她擦拭着裴凛脸上的泪,不断地安慰他,可她觉得自己的语言是那般的苍白无力,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苏繁鹰想不明白,她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原定的结局依旧不可改变。
是不是因为他们都是书中的人,所以即便苏繁鹰努力过,牺牲过,也依旧无法改变作者笔下的结局?
*
远在长安的谢敏,正在查看西川的战报,谢瑞麟和谢英两兄弟确实不负众望,都是个将军苗子,只可惜论谋略,远不如程凤朝。
噼里啪啦的灯烛突然晃动了一下,谢敏的心也跟着骤然缩紧,下一息,室内骤然黑暗,他坐在高背椅上,沉默的望着灯烛上的青烟四散开来。
*
正在为儿子制作桃木剑的晏清玄突然手抖了一下,锋利的刻刀削掉了他指腹上的肉,惊得周围的太监宫女纷纷找东西前来止血。
“不用!”晏清玄没由来的感觉烦躁。
他用衣摆压住手指,盯着晕开的鲜红色,想起了小时候皇姐为他做桃木剑的事。
那时候他顽皮,也想试一试,却被刻刀划烂了手掌。
也许是小时候太皮实,竟然也不觉得有多疼,可现在只是削掉点皮肉,为什么会觉得心跟针扎一样。
*
绥城被平威军驻扎进来,百姓暂时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但战争远没有结束。
医师都确认晏清姝已经战死,但裴凛却坚持要将人放入冰鉴之中,不允许任何人将其封入棺椁。
平威军内的几个将领都觉得裴凛这是疯了,只裴述之和顾家叔侄二人支持他。
裴凛提起长枪,跨上战马,率领平威军直连破两城,将程磊围困在昭义的辽郡。
加上平阳军的支持,程磊聚集起的人马几乎溃不成军,裴述之也再次将室伟人赶出了朔方。
只是,平阳军来得太晚,甚至比被程磊牵绊住的平威军还要晚上四个时辰,让裴凛几乎将所有的怒气都宣泄在了他们的身上。
平阳军的统帅自知理亏,对于裴凛拿他们送死的事情虽有不甘,却也无法不遵。
披头散发的程磊砍伤了逼近自己的平威兵,也注意到了裴凛左右的机弩都对准了自己,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潘容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屠杀了她的家人,她想要救,却救不了,因为机弩对准了她的儿子。
如今,机弩对准了自己。
嘿!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
程磊很想对裴凛问出这个问题,但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是一头丧家的雄狮,成德、义武、玲珑、海横的节度使皆以退避,试图撇清与他的关系,他已经没有后援,没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他也举不起刀了,伤痕累累的右臂已经快流尽血了,那支穿透腰腹的利箭,还是裴凛亲手射出的。
“你不是勇士。”裴凛如此说,“所以我可以用箭将你射成筛子。”
勇士不可用箭,几乎是战场上不成文的规定,当对方将领的英勇令你感到钦佩的时候,用刀结果对方,是最起码的尊重。
可程磊不配。
嗖嗖的机弩声齐齐响起,射穿了程磊每一寸皮肤。他的刀应声而落,两行热泪在垂死的脸上划过,他努力仰起头看向天,嘴唇蠕动着。
他想说,父亲,我才是你最为骄傲的儿子。
天光乍破,伴随着鸣金之音。
裴凛调转马头,朝着绥城疾驰而去,他的清姝还在等着自己。
*
苏繁鹰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连夜骑马回了庆阳,顾不上吃饭喝水,在启明星升起的时刻,推开了海昌院的大门。
“明觉大师!”
她的声音惊飞了被普惠撒下的鸟食吸引而来的燕雀,也惊扰了形容枯槁的明觉。
长明殿里摆着十几展长命灯,此刻除了正中央伴随着最高处那盏长明灯的两座灯外,其余的皆已寂灭。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