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越缚越紧的绳索。
隐藏于高台下的男子哼笑一声,果然,她还是那个极会引人上套的人。
姜荷忍下心底狂怒,愤而抬手,“现在,我将在神女殿前对假冒神女的罪犯殷陈施以绞刑!以平神怒!”
边上侍卫得令走到殷陈身边,想将她强压到刑架前。
出奇意外的,殷陈抬手阻止守卫们要动手押住自己的动作,十分配合地走到刑架前。
落在她发上,肩上,衣上的雪随着行走簌簌而落。
“希望姜太守不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殷陈与姜荷擦肩而过,微微侧首看向姜荷,她的眉上落了雪,风鬟雾鬓,弱质纤纤,如同一株不堪风雪摧折的幽谷兰花。
姜荷瞥见她洋溢着自信的眉梢,心中生了些许微妙的异样,她明明快要死了,为何不会害怕?
殷陈面向高台,又道:“我希望能在高台边上行刑,让高台下百姓亲眼见证我的死亡,也好向百姓看清冒充神女会落得怎样的下场,仍若能起到警示作用,算赎了我的罪过。”
姜荷疑她有诈,但台下百姓的情绪已经激昂万分,振臂呼好,“绞死殷陈!”
“绞死殷陈!绞死殷陈!”
姜荷无法,只得让守卫将绞架前移。
殷陈看向台下的人,淳于文隐于人群中,他望向她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所说的办法,竟是这般屈服吗?
少女临风站着,垂眸睥睨着高台下的人,袖中藏着的那只草编青鸟落下。
“那是我女儿未央编织的青鸟!”一个妇人认出了那小小青鸟的模样,惊叫道。
她抬手欲接住那只青鸟,却见那只青鸟似是借风生了翅膀,竟在风中飘飘忽忽飞了起来。
有人指着那飞鸟,“这是为何?”
“是青鸟!”
姜荷眼见高台下人又指着少女议论纷纷,立刻走上前去,一把扯开她的袖子,“你竟还敢装神弄鬼!”
那是殷陈手上拽着她的发丝结成的长线,那发丝莹白,在风雪中近乎隐形,是她在牵动着那支草编青鸟。
姜荷一把拽断那根发丝,道:“此女狡诈,大家不要被其蒙骗,立刻行刑!”
殷陈看着那只草编青鸟在风中缓缓坠下,原本就无血色的面色愈发苍白了,似要融于雪中。
边上的守卫立刻上前,拿过绞架上的套索。
当那粗糙的绳索套上殷陈修长的脖子时,藏于人群中的男子看着台上的闹剧,她果真毫无长进,还是只会耍些见不得人的伎俩。
先生还真是对此人过于小心了。
他正要转身离去,忽而听到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极为短促的鸣啼。
一阵破风振翅的声音清晰如同风声,掠过台下众人头顶。
人们抬头,看到那一道黑影飞速掠过那坠落高台的草编青鸟。
有眼尖的人看出那是一只羽毛鲜妍的鸟儿,羽毛在漫天皑皑白雪中熠熠生辉,它衔住那只随风飘落的草编青鸟,振翅高飞。
它飞到高台之上,擦着神女殿的檐角,将那只假青鸟丢在殿宇顶上。
那只鸟儿环绕高台之上,声嘶力竭地叫着:“神女降世,福延千里。”
其鸣哀哀,若孩童稚语。
守卫手上动作在听到这句谶语停滞下来,他们呆立原地,目光被那只鸟儿所吸引。
姜荷的神色微变,他没料到这鸟儿竟还能飞起来。这是他为了讨好上面那人重金买的能言鸟,可后面这鸟儿只会说那两句不吉利的谶语,他索性将那鸟儿的翅尖剪了关在笼中。
没想到被殷陈拿走养了几日,竟会飞了。
他静待着能言鸟说出下句谶语,那是对殷陈为假神女最有力的佐证。
殷陈此刻也心有戚戚,升起一股不安。她没料到这只早上还害怕高枝的鸟儿竟飞到了此处。
此处距中宿十数里,它是如何寻来的?
台下原本还震怒中的百姓也被这一幕接一幕的神迹所震撼。
他们仰头看着那只能说出人言的鸟,心内震惊万分。
冻得僵硬的指尖深陷手心,疼痛竟让殷陈察觉出微微的暖意,这能言鸟后边一句便是神女不神,生灵涂炭。
若它说出这谶语,那么她将难以翻身。
鸟儿于她头顶盘桓,一滴殷红血液滴落到她额上。
那滴血液点在她眉间,如同灼灼红痣。
台下男子离去的步子停住,他饶有兴致看向台边那站在绞架前,身形被风雪掩住,摇摇欲坠又始终屹立不倒的少女。
与此同时,殷陈的目光也终于掠过他那张脸。
那张高眉深目,不似汉人的脸。
他面朝着她,微微一笑,以口型一字一顿道:“别,来,无,恙。”
第143章 奔赴
长安, 北阙。
平阳侯府门外,香车宝马林立。
正月十三,是平阳侯曹襄尚卫长公主的大喜之日。
一大早, 仆从丫鬟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