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
霍去病在外御车往中宿去。
“先生是不是怕我死在台上?”殷陈注视淳于文严肃的神情,故意笑道。
淳于文哼了一声,道:“你也知道我会担忧?那为何总是这般鲁莽行事?”
殷陈一脸讨好地拉着先生的衣袖,轻声道:“下次再不敢欺瞒先生了。”
淳于文给她处理好伤口,长叹一口气,这二人都是这般倔强之人,他还能怎么办呢,“好了,伤口三日内不能碰水。”
淳于文与她叮嘱几句,躬身离开车厢,与霍去病交换了位置。
霍去病进入车厢,看殷陈正将那鸟儿放在边上。
“郎君何时来的?”殷陈往内移了移,问道。
“正月十三。”霍去病坐到她身边,答道。
殷陈随意耙耙散乱的发想束好,却发觉束发的纚带和簪子在在打斗中丢了。
霍去病看她这般,拿过匕首截下一段靠近手腕的手带,温声道:“过来。”
殷陈瞧见他手上的那截布带子,依言挪到他身边,一脸怀疑,“郎君要替我束发?郎君会吗?”
殷陈微微侧过身子,后背衣料与他胸口衣料相互摩擦,霍去病微微后倾了身子,从怀中拿出一面镜子递给她,“在军中都是自己束的。”
殷陈接过那面精巧至极的铜镜,这铜镜比寻常铜镜小一些,随身携带也方便,她在看到铜镜背面镶着的宝石时眼眸一亮,难掩欣喜。
霍去病看到她那晶亮的眼眸便知她心底打的主意,道:“若实在拮据,宝石可以撬下来换钱。”
“郎君怎知我在想甚么?”殷陈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霍去病以手指为她仔细梳理发丝,闻言轻笑,“大约是你的心思从眼底跑出来了。”
殷陈信以为真,翻转铜镜将镜面对准自己,看到镜中女子眼眶红肿,面上还有些干涸血渍,又低头一瞧身上血色斑驳的衣裳,她想到初次见面时自己环住他腰肢时他那一脸震惊和嫌弃的神情,心道他还真是变了许多。
竟能忍受这般脏污的自己靠近他。
她又微微将镜面微微偏斜,镜面现出身后之人的面容。
修长的手指在银白的发丝间穿梭,温热的指腹时不时会碰到头皮,引得她心头也泛起一阵奇异的痒意。
殷陈自镜中窥探他,微扬的眉下压一双半垂着的眼眸,他的睫毛很长,微微垂眼时便会投下一片阴翳,遮住了那颗褐色的眼下痣,原本锋利的眼型在朦胧的镜中世界柔和许多。双眸之间的那段鼻梁高挺却不突兀,他的五官架构很是舒适。
脸上有冻伤,所以原本白皙的肌肤晕上粉润的红。
她仔仔细细用铜镜中看他,在视线下移他的唇瓣时,忽而想起他唇瓣的触感,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渴了吗?”霍去病察觉到她的窥视,一抬眼,目光在镜中与她那双含着笑的眼睛相撞。
殷陈脸上丝毫没有偷窥被抓到的羞涩,她笑弯了眼睛,意有所指道:“是有些渴了。”
霍去病将发丝梳理通顺,用布带将她的发绑好。
殷陈回过身与他面对面,她凑近他,仔细看他脸上的冻得皲裂的细小伤口。
霍去病微微低头,任她目光一寸寸在自己脸上划过,摸过随身带着的水囊递过去,“水冷,少喝些。”
殷陈原本的坏心思被他打断,悻悻接过水囊饮了一口。
霍去病注视着近在眼前的殷陈仰头喝下水,他回忆起那日在上庸追上张贺和终军,打马归去时,不知为何,心口猛地一疼。
那是叫他险些看不清前路的疼痛,生生牵扯着血肉。
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感召,若不回头,他将后悔终生。
那一日是正月十六,正是殷陈登上高台,沐浴着南越百姓虔诚的目光成为神女那一日。
他当即调转马头,让一个随从拿着自己的玉牌回长安,登上了南下的船只。
二人交换了信息,殷陈说起南越缺少药材和粮食,霍去病道:“说到药材,我们在路上曾遭遇过拦截。”
殷陈将铜镜揣进怀里,坐到他身侧,问道:“在何处被拦截?”
“长沙国境内,看那架势是冲着船上物资来的。终军已经写信于长沙王,若有消息会有人送来。”
殷陈蹙眉思索,一时想不出何人敢对天子使者下手。
强行压制蛊毒的后果便是一思考脑袋便针扎一般的疼。
霍去病察觉到她的异样,“怎的了?”
“头疼。”不知何时起,她已经能毫无芥蒂同他诉说苦楚,甚至还能提出对霍去病来说算极过分的请求,“要不郎君替我揉揉罢。”
霍去病思虑一瞬,摇头道:“我不会。”
“我不介意。”殷陈无赖地将头往他胸口一靠,大有他不依就要赖在他怀里不走的架势。
她毛茸茸的脑袋顶在心口,霍去病心神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