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张贺舀杯酒。
霍去病察觉到她的意图,却没有松手,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些。
殷陈偏过头给他使眼色,霍去病嘴角勾起淡淡笑意,“是卫长公主和平阳侯于正月结了秦晋之好。”
张贺对他抢了自己的话表示有些不满,仍接话道:“可惜我们来得匆忙,没能去观礼。”
汉人女子十五及笄而昏嫁,卫长去岁六月已经及笄。想来平阳侯和卫长公主确实是一双极相配的璧人。
“我们没能去,冠军侯可去了,姑子可以问问君侯。”终军意味深长道。
殷陈闻言微微挑眉,看向身边的霍去病。
霍去病笑道:“若有疑问,我知无不答。”
殷陈有些遗憾,“如此说来,我竟错过了许多热闹,竟没讨得一分喜气。”
“卫长公主闻我前来,托我将一物交由姑子。”终军掏出一个小黑漆盒递给她。
殷陈看向霍去病,这回霍去病只得松开她的手。
殷陈双手接过漆盒打开一瞧,竟是一粒明珠。
下覆一张尺素,上写着:“乍闻汝南去,别无所赠,此明珠乃我幼时一方士所赠,能保平安,愿汝安康。”
真是朴素且美好的祝愿,殷陈将那颗明珠托于掌上,看了半晌,又放回盒中。
张贺闻言心生不服,放下箸奇怪道:“为何一个二个都将事托付于终子云?我便这么不受信任吗?”
殷陈颇为认真地点头,瞥向他那条瘸腿,“原来你知道啊。”
张贺瞪她一眼,“几月不见,殷姑子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淳于文听着殷陈和张贺席间斗嘴,瞥见霍去病侧耳听殷陈说话时微微勾起的嘴角。他心道,若要他在这中间之间做取舍,他竟也不知如何做选择。
既千里迢迢赶来了,他怎会甘心只见一面就离开。
可南越与长安,总归隔着万重山水,想必现在未央宫中的天子已经急得怒火中烧了。
既如此,那便尽快解决此事,让他早些离开才是。
思虑一定,他看向二人目光又多了几丝倾羡和怜惜,到了他这个年纪,便对少年人的意气而为多了几丝理解。
霍去病注意到先生投来的目光,举杯与他对饮一杯。
吃过餔食后,淳于文唤他到屋中给他把脉。奇怪的是,自从上次在淮南解毒之后,他的旧疾竟意外地愈发好转起来,“这两月内,身子可有异样?”
“我正想问先生,此前两月吃一次药,临近吃药期限便会觉得异常难耐,可近来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淳于文琢磨着其中关要,会否是殷陈误打误撞将他此前的病症解了,那还真是淮南之行唯一的好消息。
“我之前给你换了药方,想是近来药效起作用了。”
霍去病欣喜道:“当真?先生是说此症有解?”
淳于文捻须瞟见他眼角眉梢那股子欣喜简直要溢出来了,屈指敲他的额头,“臭小子别高兴得太早,越临近年岁倒是愈发松懈不得。”
“多谢先生。”霍去病欣喜异常,此前他所求斯人斯事原如镜花水月,先生的话让他看到了希冀。
殷陈夜里与淳于文说起瘟疫局势,淳于文给她分析了现下的情况,“十八里亭分为两批,重症患者会有高热和呕血的症状,浑身经络青黑凸起,轻症患者则只有发热症状。”
“不再食用海鱼之后,症状有所好转,现在只需控制住重症患者的局势,现在只需寻出针对药物,便能遏制瘟疫。”
殷陈盯着羊皮卷上被划出来的区域,重症患者确实是更靠近海域的,两种症结的不同确实是地域划分而出的,但她总觉得得出这个结论有些太过轻易了。
夜里,雪融之声嘲哳,她起身披衣将紫竹箫拿出来,点了盏灯推门而出,正巧遇到如同南越雪夜的皎洁月色一样的少年。
他手上也举了盏豆灯,殷陈将手上的灯放回原位后,靠近他,二人默契出了门。
守夜的伙计已经困得连连点头打盹。
二人在后院寻了个廊下坐下,豆灯微晃,少年眼中那点光明亮,“我许久没听过姑子的箫声了。”
不止他没听过,她亦是许久没有吹过了,此时吹来却没有生疏之感。
她心绪万千,不知何人要她死,不知前路将逢谁,不知旧梦前程是真是假,不知殷家人究竟在何处,也不知自己这般苦困处境会持续到何时。
愁绪给箫声添上幽怨,雪夜为箫声添上寂寥。
霍去病静静倾听箫声,一曲毕,殷陈放下箫,“郎君可以借个肩膀吗?”
“乐意效劳。”霍去病靠近她。
她将脸靠在他肩上,嗅着他身上让她安心的气息,问道:“郎君还有几天时间?”
“你听到我与先生在车上的对话了?”
“我的听觉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