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了大半,虽不能与从前相比。
体内两蛊相互压制,时常叫她心火烧。
但至少命是暂时保住了,不过,她还不习惯逢人便要解释自己头发为何变白。
“姊姊!”李延年恰巧在树下指导班子的人,瞧见她,快步走过来接过她的包袱,十五岁的少年个子如竹节般窜高,只是身形仍是清瘦的。
殷陈打量他一番,道:“许久未见,延年长高了呀!”
李延年瞥见巾帼下的银色发丝,却并未对此加以询问,回道:“姊姊还当我是小孩子么?”
他模样较之去岁更为清隽了,少年的眸中盛着一泓清凉的湖水,说话时眉间带着微微笑意,叫人如沐春风。
殷陈笑嘻嘻同他往李家班子去,逗了逗李家班子三个孩子,李季对她仍是惧怕的,她偏偏爱逗他,一把揪住李季的小手,“为何不唤我?”
李姬吓得往李延年身后缩去,一双鹿眼盯着她瞧。
动作间,殷陈原本裹在巾帼中的一缕发丝落在眼前。
李延年手指微动,想将她的发丝勾开,又恐唐突了她。
幸而殷陈自己察觉到了,抬手将发丝别到耳边,她为了逗李季甚至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离李延年太近了,近到她又嗅到了李延年身上独特的气息,如雨后竹林裹挟了阳光晒过的露水,滴落一滴在鼻尖。
她往后退出,撤出李延年的气息包围之地。
李延年唇角扬起一个格外亮眼的笑容,似是没察觉到她的别扭,“欢迎姊姊回到长安,姊姊一路辛苦了。”
殷陈随他往里走去,“你怎知我辛苦,我看起来不好吗?”
李延年扭脸仔仔细细地观察她,目光从她光洁的额头,慢慢下滑至英丽的眉眼,因为赶路而不修边幅,眼下甚至还有些青黑。眉毛是淡淡的墨青色,如同上好的画家精描细勾出来的眉眼,蕴藏着葳蕤生机,其中又有不轻易示人的锋锐,他的目光不经意望进这样的原野,竟一时呆愣,匆匆扫过她含着笑意的唇,总结道:“看起来,还不错。”
“果然长大了,会说讨小姑子喜欢的话了。”殷陈眨眨眼打趣他。
李延年轻声道:“姊姊可还困于从前?”
殷陈耸肩一笑,“我已经决心往前走了,若还困在从前,便不会回长安。”
“那便好。”李延年一笑,面上梨涡乍现。
修长如玉的手指抚过杯子,“卫长公主前段时间邀我去公主府。”
“你想去吗?”殷陈问道。
李延年心底漫起一股暖意,旁人都会质问他有这样的好机会为何不把握住,只有她会问他的意愿。
“有些纠结,因会遇到昭平君。”
“那确实有些麻烦,是何时?”
“半月后。”
“那,我到时候去替你撑场子,若他再找你麻烦,我必然再揍他一顿。”
李延年弯唇,“多谢姊姊。”
殷陈与李家人吃了顿饭才出金霞市。
走到东市长街,正见一破招子随风飘摇。
她走过去,坐到老者对面,“哟,您又干起了这坑蒙拐骗的老本行了。”
“这不是在等姑子自投罗网吗?”李少君笑着给她倒碗水递了过去。
殷陈看着那碗中水,端起碗一饮而尽,“寻我何事?”
李少君没料到难缠的小姑子竟变得如此好说话了,咳了一声,正经道:“我的主子有请姑子前去一叙。”
殷陈放下碗,随李少君往南郊去。
李少君斜过她,她发鬓银白,状态十分松弛,“看来姑子心中的怒火熄灭了。”
“如少君所言,被业火炙烤的感觉总不好受。”殷陈笑道。
“放下仇恨的感觉如何?”
“少君认为我放下了仇恨了吗?”殷陈挑眉,翻身上了马,她动作干脆利落,俨然一个十分熟练的骑士。
李少君骑上自己的小驴子,二人出了安城门往长门宫去。
陈阿娇已经在芷兰殿来回踱步,又时常到殿门往外瞧瞧,面上是难得的焦灼和期待。
微风吹皱长门那一池水,池边垂下的柳枝随风飘摇。
秋阳下,波光粼粼水面如同洒了金粉一般,陈阿娇仰颈看向殿外,她从前叫人特意布置的生了各类珍稀草木的弯曲小道也成了极为碍眼的物件。
殷陈一路瞧着,又在水中照了面,问那引路宫人,“翁主近来可好?”
“翁主听闻姑子回来,倒是高兴得几夜没睡着,时时问婢子姑子的消息呢。”
倩影随着穿过回廊,穿过树林,沿宫道往芷兰殿去。
殷陈勾了勾鬓边发丝,转过拐角,看到手扶在殿门殷切期盼的身影。
她穿一身茜草色曲裾,明艳得如同一抹晚霞。
陈阿娇几步迎过来,“你来啦。”
“翁主万福。”殷陈朝她一礼。
陈阿娇摒退宫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