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亲卫两句，带着她出了营。
殷陈与他并肩走着，边上时有好奇的目光投来，殷陈大方回视回去。
那些军士却被她的目光吓到，立刻转移了目光。
殷陈掏出窦太主给的那张缣帛，“阿稳可识得这是什么文字？”
霍去病接过，见上面文字字形奇特，与隶书和篆书毫无相似之处。
“匈奴人和羌人并无文字，大约是西域文字，长安东西两市和横桥边常有西域商人，或可去问问。”霍去病将缣帛递还给她，“从何处得的？”
“我托窦太主暗中调查李蔡，此物在他家中发现的。”殷陈复将那缣帛收回怀中。
“李蔡？”霍去病眸中升起疑惑，他从未听说过李蔡有研究异域文字的爱好。
殷陈想了想，又道：“乌尤留在契据尔的羊皮卷上，也有类似的文字，他们兄弟二人的母亲是月氏人，我在想这是否是月氏的文字？”
霍去病扭头看她，见她神色冷静，提起乌尤，面上已经毫无波澜，“若真是月氏文字，或可交给月氏公主瞧瞧。”
“说到这个，我出宫的时候，阿娜妮寻到我，托我转告你，她在老地方相候。看来我不在这些日子里，将军同月氏公主的关系倒是热络了许多。”
她的话中明显多了一丝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酸意。
霍去病因此心情大好。
殷陈扭头瞧见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嗔怪瞪他一眼。
霍去病发际的碎发随风微微晃动。
殷陈跨步往前快走两步，又扭过头看他，见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时间竟也连气恼也忘了，只闷着声音道：“若去的地方没有那‘老地方’好，我可是不依的。”
霍去病长腿一迈跟上她，手心与她相贴。
二人手牵手往前走去，他札甲下的红袍是天地间唯一的亮眼的色彩，而她喜滋滋地将方才的不快抛却脑后，牵着他脚步轻快往前走去。
“我记得闯闯去上林苑之前，同我说过下次见面会跟我解释。”
殷陈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一茬，她顿了顿，“张先生信中可有提及？”
“提及了一些。”
殷陈斟酌着怎么将现在自己的情况告知她，却觉得手被轻轻捏紧。
霍去病眸光真挚，“我不惧听到最坏的情形。”
第179章 表白
殷陈与他缓慢行走在满是尘土的小道上, 满目是冬日的荒凉，她的声音在这灰扑扑的天地间，如同一泓来自春日的讯号, “我现在身体里有两条蛊虫，它们相互制衡，但若我情动，这制衡的局面就会打破，症状就是会遍体生热。”
霍去病握住她的手忽而一紧, 又恐捏疼了她，连忙松了力道, “会有危险吗？”
他太过害怕在南越时, 那种失去她时的凌迟般的感受了。
这回，殷陈顿了许久，“暂时不会。但总不会比从前更糟糕，毕竟, ”她举起二人十指紧扣的手，“我们现在仍能执手。”
就像是从天意中偷得了几分好运气, 她总觉得这一生，遇到一些人已经算是花光了所有的好运气，所以她不断回望过去，也在不断朝前跋涉，翻山越岭朝心之所向奔赴。
霍去病凝望她，她眉眼间含着淡淡的愁绪，他不知该如何接话, 唯有紧了紧她的手。
殷陈摸到他手心的茧, 生怕这突生的伤怀破坏了一切，复拉着他往前走去, 喋喋不休地说起近来发生的新鲜事。
二人往前走去，在一处与外界枯黄截然不同的地方停下，那地方绿意洇润，连草木都还翻身着，殷陈左右看看，瞟见了一股温泉。
这股温暖让周围绿意得以延续。
殷陈瞧着周围草木，忽而发觉了一株极为珍奇的草药，她想起回到长安之后，竟从未曾见过淳于先生了，遂问起了淳于文近况。
霍去病看她蹲下去瞧那株草药，站在她身边，“先生云游去了，大约又要一年半载年见不着他人了。”
殷陈对着那株草药叹息了两下，若是在西南，张先生定会喜欢这草药的。
现下她也用不着，所以只得忍下手痒的冲动，遗憾站起身。
霍去病拉着她走到温泉旁，抽出腰间匕首，在泥里挖了起来，“我在此藏了一样顶好的物什。”
殷陈站在一旁看着他。
他平日里连一点脏都受不得，此刻一撩袍从泥坑中刨土，倒叫殷陈有些意外他这一年来的变化。
不多时，霍去病便从土坑中拿出一个玉壶，他眉梢微扬，面上的笑是恣意舒畅的，“接着。”
说着便将那玉壶抛给殷陈，殷陈抬手接住，同时嗅到了一股香气。
是玉壶中透出的独特香气。
“是一个西域商贾手中买的，据说是西域独特的酒。”
霍去病在泉水中洗净了手上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