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阵迅速反应过来,就在眨眼间,外列纵队快速散开分裹住整个队列。
他们是整个绞杀阵的候补旗手,前方的旗手很容易被匈奴的射雕手射中,他们便是候补的旗手,分散在各个角落,只要自己前方的旗手阵亡,立刻接替指挥。
他们衣袍赤红,战甲玄黑,如同一波极速漫来的潮水,数千战马马蹄飞奔而过,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然而在这扬起的遮蔽视线的尘土之中,无一人掉队。
就好似,他们本就是一个整体。
方阵变换为圆阵之后,阵型的的行进并未发生迟缓,前方旗手手上彩旗挥动,极速行进的队列立刻停住。
然旗语再次打起,此次,殷陈终于看清了这个圆阵的运行。
外围内围的军士齐动,真如车轮一般。
其中一个旗手打出旗语,紧接着,他所在的队列中的军士们抽出配在鞍边的弩,抽箭,上弦,扣动悬刀,瞬间,箭矢如雨,齐飞向早已设好的一处靶子。
这弩箭似是比寻常的弓箭射程远上一半,契据尔是匈奴中极好的射雕手,殷陈曾见识过他的臂力,与他的射程相比,这弩箭的射程怕是不相上下。
紧接着,眼前数千人的阵型又开始变换阵型,这回,从队列中剥离出一条缝,五行纵队钻了出来。
他们如同一条花纹黑红相间的长蛇,轻巧穿梭在阵型中。
速度更快,而他们所配的弩,显然更大,那是大黄弩,十石的臂力才能拉动。
弩的强度以“石”来计算,汉弩分一、三、四、五、六、七、八、十石诸种。
能拉动十石臂张弩的军士,千里挑一。
而这只队列足有百人,各个精壮,将弩张满,箭矢飞出,射程较之前的,竟又多了一半。
殷陈听到自己的心狂躁地跳动,这是霍去病所带领的军士们,他们是这天下最优秀的军士,也是他最信赖的左膀右臂。
这情绪来的异常汹涌,她竟不觉泪湿眼眶。
这是大汉的精骑,他们拥有天下最好的工匠打造出的精良武器,战马精壮,英姿勃发。
她心中不由自主油然而生一股的壮阔心绪。
如同第一次在东海群见到辽阔无垠的大海,在定襄瞧见一望无际的流沙。
这种心情,让她起了一股战栗,久久不能平息。
第181章 流言
殷陈站在高台许久, 直至阵型散去,她才回过神来,走下高台, 亲卫领她回去。
亲卫的职责便是守卫主将的安全,必要是以身护住主将。
霍去病的亲卫有四人,名为孙不忘的亲卫是从元朔五年跟着霍去病的,他黝黑的面上镶着一双坚毅的眼睛,年岁在而立, 少言寡语。
殷陈同他的交流最少,此次, 殷陈同样沉默跟着他下了木架起的高台, 忽听他开口,“殷医者当真心悦骠骑将军吗?”
殷陈乍然一惊,“自然。”
孙不忘深深望了她一眼,黝黑的面上绽开一个笑来, 洁白的齿尤为显眼,“那便好, 殷医者可千万莫要辜负我们将军。”
殷陈颇为莫名其妙,在他眼中,她便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吗?
孙不忘又补充道:“殷医者较之去岁,似是长高了些。”
这句寒暄好似是对他此前之话的补救,但见他面上挂着极不相衬的笑,殷陈也就原谅了他话中带着的些许冒犯之意。
殷陈无聊时便去医帐看看医工为军士处理伤。
医工手下动作老练到甚至不走心,膏药一抹布条一缠, 丝毫不顾伤员的惨叫。
殷陈对他粗糙的治疗手法十分佩服, 走过去套近乎。
翼君看了她一眼,“听闻你也是个医者?”
殷陈颔首, 瞧着帐中一片狼藉,啧啧称奇。
翼君拉过边上布条擦了手,“师从何人?”
“我阿母。”
“你阿母?”翼君语调多了丝质询,他随意将布条搭好,又从一堆物件毫不费力地翻出需要的器具。
殷陈瞧着乱中有序的帐中布置,怪不得赵破奴跟他抱怨营中医工,现在看来确实是个手脚麻利之人,“那你呢?师从何人?”
“吾乃唐安之子。”
唐安是淳于意的弟子。
“那你可见过知名医淳于意,其为人如何?”
“我三岁时淳于名医便已逝世,但听家父说起,淳于名医平易近人,又广播医术,世上再难寻出第二人。”翼君说起淳于意,面上带了丝笑。
殷陈又瞧了瞧治疗的药膏,期间便有她交由霍去病带来的那种。
翼君见她站在那药膏前,嘀咕着,“将军说是长安一位医术极高的女医研制出来的药膏,那药膏确是有用,寻常药膏敷上会有刺痛感,此药却只有冰凉感,甚至能镇痛。”
“因为内里加了薄荷。”殷陈笑道。
“你怎知?”
“这是我给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