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将军带回来的战果欢欣鼓舞, 箪食壶浆,夹道欢迎。
蝉不知疲累地占据着角落位置嘶吼着夏日乐章, 稚童在狭窄巷中追逐蹴鞠,欢笑阵阵,春分领着李惊澜袅袅和陈茵在梨树树荫下吃着陈茵带来的葡萄。
院墙上的猫儿懒洋洋地踱步巡视。
秋枝奔到院中,“骠骑将军大捷!”
陈茵跳起来,“我长兄归来了?”
长安安城们,城墙之上各处都挤满了人,无立锥地, 无数长安女子翘首以盼, 以一睹骠骑将军的风采。
秋枝与城门校尉相熟,拉着殷陈上了城墙。
周围女子身上的香气宜人, 几个女子手执便面窃窃私语,“骠骑将军还未成昏,不知皇后属意谁家女公子?”
“卫二公主自小便倾慕冠军侯,想必岁首到了年纪便要定下了吧。”
“如此岂不是亲上加亲,听闻卫二公主容貌端丽,又兼性子温和,想来极为相配。”
“那便好。”
“有甚好的?”
“我今日特地盛装打扮,若能得冠军侯青眼,卫二公主这般性子必能容下我。”
说话间,秋枝和殷陈已经被人群拥着挤到二人身边。
那女子打量了殷陈一眼,见她衣饰粗陋,以便面掩面道:“城门校尉怎的回事,什么人都放上来?”
秋枝一听这话,立刻仰颈反击道:“我竟不知长安城楼也分三六九等,偏你上的,我们上不得了?难不成你这脚底镶金子了不成?”
秋枝嘴皮子向来利索不饶人,一句话竟将那人塞得一时怔住。
殷陈将她护在身后,朝那女子一礼,“我妹妹心直口快,冒犯女公子了。”
她是被秋枝从医馆揪过来的,身上还沾染着清苦的草药气味,在这群衣香鬓影中间,带着些许不合时宜。
那女子见她软弱可欺,故意以便面嫌弃扇了扇风,道:“知错便好,劝你二人赶紧离去,免得在此讨人嫌。”
秋枝气得捏紧了拳头,正要反驳,殷陈拉住她的衣袖,微微摇头。
几人的声音不小,引得人侧目。
秋枝只得忿忿作罢。
不多时,人群一阵骚动,从外自内自觉让开一条路。
一贵妇人被人簇拥着走了过来。
此人一身满绣长寿纹墨色曲裾,外罩同色素纱襌衣,眉目精致,眼尾微扬,原来竟是卫少儿分花拂柳来了。
人群中亦有卫少儿识得的女公子,她微微颔首,身上腰间配饰行走间流光溢彩。
卫少儿自然瞥见和秋枝站在一起的殷陈,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
殷陈朝她一礼,想着人太多反正也挤不上去,就要跟秋枝下了城墙。
卫少儿开了口,“既来了,为何要走?”
她没有指名道姓,殷陈脚步一滞,与秋枝交换了个眼神。
卫少儿站在原地,似是在等着她的抉择。
殷陈移步过去,朝她一礼,“夫人长乐未央。”
众人目光落到身上,似有千钧重。
卫少儿态度亲昵地搭手在她手上,嗅到她身上的清苦药香。
霍去病自小便是药罐子,对药味极其厌恶,所以当她知晓这个借住在长子家宅中的女子是个医者时,并未有多大的在意。
他向来对身上沾带着药味的人不甚喜爱。
可世事偏生如此反常,他为了这个向来不入眼中的女子,竟能抛下长安诸事前往南越两月,也能为了这个女子一而再再而三打破惯例。
卫少儿捏了捏殷陈的手腕,低声道:“要站在他身边,可要时刻承受这样的目光,殷医者可要退缩?”
殷陈没有接话,步子迈得坚定了些。
城墙上不乏有长安贵胄家的女公子,众人的议论和疑惑聚集在卫少儿身旁的女子身上。
“那是何人?”
“谁家女公子,从未见过。”
“既跟卫夫人走得如此近,想是别国的翁主罢?”
“翁主?”这声音带着明显的疑问,显然这般穿着丝毫不起眼的女子很难让人相信是个有身份的人。
这些猜测毫无遗漏钻进耳中,殷陈面色不变,与卫少儿走到城墙视野最开阔处,边上的侍女在卫少儿身侧举了遮阳的簦,又有人将人群与二人隔开半丈来远。
卫少儿松开殷陈的手,“众人对你的身份很是好奇。”
头顶的簦遮住一角湛蓝的天际,投下一片阴影,殷陈半张脸便也隐在阴影下。
卫少儿没听到她的回答,又继续道:“还有三月,去病便及冠了。”
及冠。
大汉男子及冠之后的第一大事,便是成昏,殷陈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二句话,“多谢夫人特意通知。”
“他的亲事,向来由不得自己做主,也由不得我做主。殷姑子难道想耽误半生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