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那冠军侯要娶的是何人呢?”
“我想要求娶的女子名为殷陈,南越九真群生人。”
殷陈看着他异常认真的神色,眼中忽而有些酸涩,笑道:“好哇, 可我舅舅可是个惯会为难人的酷吏,酒量又极好, 霍郎君可要当心他揪着你灌许多酒。”
“我的酒量也不差的。”霍去病挑眉道。
说来,殷陈确实没有见过他醉酒,“那我先给舅父探探底,你的量是几杯?”
霍去病拿起案上的杯子,“从十四岁开始便在筵席中替陛下挡酒,最多的一次,挡了四十杯。”
“四十杯?仍未醉吗?”殷陈好奇极了, 急问。
“醉了。”霍去病十分坦然, “知道我的底之后,陛下便再也没让我喝醉过。”
“那我还真期待郎君喝醉后的样子了。”殷陈往前倾了倾身子, 眼中闪着兴奋。
霍去病觉得有些她此刻的兴奋来得有些莫名,“喝醉有甚好看的。”
殷陈心中盘算了一下,眉眼处皆是欲燃的笑意,“听闻河西匈奴即将到了黄河对岸,今上要你去受降。”
“已经定下了,明日出发。”霍去病瞧向窗沿边那株被她养得叶片发亮的兰花,“你将那兰花养得极好。”
“近来天热,我每每从医馆回来便要先给它浇水,不然第二日一早便要寻死觅活的蔫了,当真娇贵得紧。”殷陈说着看向那兰花,那兰花竟然颤动一下叶子,似是在反驳她的话。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似有所指。”霍去病笑道。
“那可没有,花是花,人是人,虽然送花的人,也有些麻烦就是了。”殷陈顺着他的话答道。
“麻烦?我真的很麻烦吗?”霍去病对她这个用词有些许排斥,印象中,麻烦这个词可跟自己沾不上边。
殷陈撑着下巴,“阿大可不止一次跟我抱怨过你穿过一次的衣裳有了沾污就不愿意再穿第二次了。”
霍去病沉默不语,在家人看来,他确实是个麻烦的人。
殷陈与他说完闲话,又问:“我听闻,李蔡极力推荐你去受降。”
“殷姑子的消息倒是极为灵通。”霍去病饮了一杯松针酒。
霍光现在总将她挂在嘴边,活像她才是他的亲阿姊。
她从未当过阿姊,可这两年来,倒是许多人唤她阿姊。
殷陈没有注意到对方隐秘的醋意,“此人只会暗地里使绊子,大力举荐你去不知是何用意?”
霍去病毫不在意,“匈奴人向来狡猾只为利益所驱,既然已经来到了黄河岸边,就说明已经被逼到了绝路,行走绝路之上,就如行走刀尖,意见相左时,必会起冲突。”
殷陈蹙眉听他分析,“难道他会从中作梗?”
“他若能在归降一事上做手脚,那我该真的有些怀疑他背地里究竟藏着多大的秘密了。”
殷陈想起李蔡那双眼睛,心中莫名不安起来。
因为第二日便要出发,殷陈没有留他太久。
在他离开后,殷陈唤来契据尔,“你在追踪的那人可有行踪?”
“此人行踪诡秘,无从追查,不若交给霍去病去追。他的下属对长安可比我熟悉得多。”契据尔语气有些怨怼。
殷陈揉着眉心,自从在上林苑见过那人之后,为了不牵连霍去病和卫家,她将原来跟契据尔一起调查的人支走了。
“暂时别再追查那个人了,我直觉现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向来恣意妄为,还会有这种感觉吗?”契据尔略带着嘲意。
殷陈翻了个白眼,“你难道没有这个感觉吗?”
“难道我现在不是被你牵着鼻子走吗?”
契据尔向来对她就是没好气的,再说他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殷陈心虚地摸摸鼻尖,“总之,你且再去九原调查清楚李姝的身份,最好寻到那家人。”
“若我是李蔡,既然已经寻到了替身,我可不会留着那家人的性命,毕竟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是最严的。”契据尔灰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殷陈看向契据尔,忽而道:“若你是李蔡,你为何要故意露出破绽?”
“草原上的猛兽在吃掉猎物之前,会反复玩弄猎物,在猎物绝望之际,故意将其放掉。”契据尔轻描淡写地将李蔡和她比喻成猛兽和猎物。
“可他是如此缜密之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殷陈始终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要什么目的呢?好玩就行了。”契据尔抬手弹了一下掉出窗沿的兰花叶子。
殷陈瞪他一眼,将花盆抱到案上,护短地擦擦被他弹伤的叶片。
契据尔嗤笑一声,“你从前应当从不喜欢花草的罢。”
“人都是会变的,你从前只会想杀了我,现在能同我心平气和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