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心思通透之人。”
“赵胡虽生在南越,但他却不是南越人。”殷陈顺着他的话接道。
刘彻微微抬眉,身边侍奉的侍中们多是战战兢兢,朝中的大臣们又多曲意逢迎。
这些年,除了霍去病之外,她还是头一个能与他有来有回地对话,又不让他生出无趣之感的少年人。
殷陈等着他的下一句话,却听他道:“你为李侍中而来,你是他的什么人?”
“自小相识的故人。”
“故人情谊,自然珍惜。”
陛下难道真的在乎过故人之谊?殷陈很想问,开口却成了,“望陛下明鉴,依奴对李侍中多年相识的了解,他断然不会做出冲撞贵人之事。”
“你自诩了解他,那你可知他是谁的人?”
殷陈身上一阵阵发着虚汗,胸口闷得厉害,带着刺痛感,“不论他是谁的人,他都是奴的故人,奴无法看他身陷永巷。”
“那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救他?”刘彻并不在意她刻意的逃避,嘴角微勾,继续追问。
他眼中的冷淡少了些,显然对她起了兴趣。
几轮来回下来,殷陈原本的紧张的情绪已经平复许多,“陛下想要奴以什么身份来救她。”
“你这样通透之人,难道要朕点破吗?”
这异常相像的两个人兜起圈子来,的确需要一个人率先破圈。
“没记错的话,从前陛下是想让我永远不再回到长安,更甚,永远消失最好。为何现在突然改变了主意?要我,回到公主的位置上。”她的话越到后来越坚定,目光也更显得锐利,回望几阶台阶上的刘彻。
这才是那个像她的母亲一般,永不会藏住锋芒的人。
他有很多的女儿,或天真烂漫,或温柔可爱,或冷静端丽,却从没有一个如她一般的。
“是谁教你如此揣测圣意的?”刘彻唇边的笑意冷却,不怒自威的气息让周围温度都瞬间冷了下来。
“既要揣测,那我索性揣测到底。陛下有这样多的女儿,从不缺一个自小便由倡伎抚养长大的女儿,也不缺一个从匈奴王庭活着回来的女儿。促使陛下改变主意的,无非是陛下心中有了几分不确定,陛下怕了,想要利用我来牵制他。可陛下杀伐果决,圣裁如此,竟也会怕少年人的失控吗?”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殷陈心口的闷痛才好了些。
而她口中这个“他”,殿中二人心知肚明。
殿中一丝风也无,可灯火却无端闪了闪,似是谁的叹息。
刘彻闭了闭眼,很久没有人这样尖刻地质问过他了。
殷陈心中蔓延起苦涩,她有一瞬竟天真地认为,这个她的生父,对她会有一丝爱意。
可她更明白,她是颗随意弃置的棋子,或许她该庆幸,该感恩戴德叩谢,可她倔强地看着他,眼中满溢着易碎的微光。
她微微仰头,将摇摇欲坠的泪光逼回,“陛下,若我顺从,陛下会放过李延年吗?”
“若你是公主,你有权带走一个侍中。甚至,你可以如窦太主一般,将他养在公主府中,且供娱乐。”
殷陈听着他荒唐的话,噗嗤一笑,“陛下认为,我会是个在家中豢养男宠的人。”
“你当然拥有这样的权利。”刘彻亦笑,他连对董偃都能冠以“主人翁”的称呼,只要别舞到他眼前来,他对这些声色犬马之事,向来宽容得很。
殷陈看着他,心中腾起的无名之火悄然灭了,他原就是这样的人。
他从来,都不曾将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她是碍眼的烟尘,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棋子。
是他权势翻覆间突生的意外,而此时,他意外地发觉她还有些用,便随手拾了回来。
可她总归失去了自小仰赖的亲人,连身份都抛却了。
“陛下要如何公开我的身份?”
殷陈妥协了,在认清殿上人之后,她只能尽力保全自己和身边人。
“陈先皇后曾以长门赋请求见朕一面,朕去见了她。”
“可那长门赋出现的时候,与我的年岁可对不上。”
“世人可不会如你一般大胆,敢质问天子。”
第203章 拯救
出了宣室殿, 殷陈直奔永巷。
永巷令对她仍有些印象,见她拿着陛下的手谕,毕恭毕敬地将她引到蚕室。
殷陈再次见到了李延年。
他身上的衣裳已经沾污, 蚕室污秽又闷热,他仍清隽,只是稍有些明珠蒙尘的狼狈之色。
在看到她时,下意识站起身整理了形容,随后自嘲一笑, 只朝她一礼,声音微哑, “姊姊长乐未央。”
殷陈抬步走近他, 去解他手腕和脚腕上的镣铐,低声道:“对不住,我来晚了,我来带你出去。”
李延年看着她, “姊姊要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