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沁骨的空气。
“这几月憋坏了罢。”霍去病道。
殷陈哭丧着脸,对他抱怨道:“每日还得规定几时起床,连饭食都要定量,多食少食都不行,陛下赐我的那个府吏整日盯着我,还要让我操琴写字,女红看账,我从不知公主每日也要做这些……”
她将手伸到霍去病面前,眨眨眼,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昨日还扎了好几个洞。”
霍去病瞧着她手上的血痂,“不会做便不做,你的手本就不是用来绣花的。”
“我怕被旁人说,冠军侯的新妇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女子……”
“殷姑子可不是什么也不会的人,殷姑子的手可挽弓持刀,折花策马,也可治病救人,还能手刃仇敌。”霍去病揉着她的指头,认真道。
殷陈本只想逗逗他,此刻也无言,将头枕在他肩上,她已经开始担忧未来是否会顺遂,“可我仍无法相信,我竟要同你成为夫妻了。”
“一切有我,不必担心。”
雪落了下来,落下几片于衣裳上,红梅覆雪,远处的山隐在白雾之中。
这场雪后,已是元狩三年的初春了。
二月上旬,霍去病的冠礼在长安举行。
刘彻为主宾,亲自为他加三冠。
而后便是等待着婚期将至的暮春四月。
殷陈待嫁的日子过得飞快,除了公主们常来同她玩乐之外,日子乏善可陈。
霍去病不常来,但倒是常命青芦送些物件过来。
义妁和齐溪在二月下旬到了长安。
义妁将殷陈拥入怀中,又认真打量她,“闯闯长高了许多。”
殷陈有了长辈撑腰,倒是过了一段极为舒适的日子,陈阿娇送来修改好的礼服,窦太主时不时造访,对她灌输如何管理家宅的理念。
这日,义妁与她单独在屋中,见她小心将一盆兰花放在边上,又是擦叶片,又是查看盆土是否干了。
看她这般忙碌,义妁坐在榻上,问:“你近来在吃什么药?”
殷陈已经不在医馆数月,身上还是有似有若无的清苦气息。
殷陈讶异看向义妁,自她成为陈长公主后,为了掩人耳目,吃药之事并不示于人前,但义妁是何等嗅觉灵敏之人,这些动作自然瞒不过她。
殷陈坐到姨母身边,又将臂上两条黑线展示给义妁看,“是抑制此蛊的药。”
义妁盯着她纤细的手臂脉络中,缓缓游动的两条黑线仿如活物。
她自然识得此物,她出生时便有此症,当是陈先皇后怀她时被人所害。
传说西南有饲蛊人,长姊便是因为这传闻,带着她离开长安,前往西南。
义妁随即摸上她的脉,脉象节律均匀。
“在你身上种下此蛊的是何人?”义妁收回手。
“旁人只唤他张先生,不知其名,其人性情古怪,发白,然面容年轻至极。”殷陈想起张先生那张臭脸,笑道。
义妁神色微凝,转而道:“听闻你在东市经营了有一医馆,我与你齐溪姑姑在长安无事,索性替你去照料医馆,如何?”
殷陈道:“姨母若觉得公主府中住得不舒心,我可替姨母安排外面的住处。”
“我与长姊初到长安时的愿望,就是想在长安有一间自己的医馆。”义妁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姨母现在已是半个废人,但至少能替你在外充当眼线。”
殷陈听她如此说,眼眶微酸,“姨母不必为我做什么。”
“我不会忘记那两年所受之苦。”义妁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若非那人迫害,我不会连阿姊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第208章 昏礼
窗牗外的新绿逐渐染上眉黛, 殷陈看着那缣帛上的字句,一双青黛远山眉微微蹙起。
长安城中关于她身份的猜疑议论,尤甚嚣尘上。
这些传言, 甚至已经隐约牵扯涉及到她在王庭中的事迹,“看来长安城里的王庭来客,不止你一个。”
契据尔站在墙头,“将解药给我。”
契据尔走后,殷陈想起了上林中那个神秘人, 他很了解她。
他曾易容成李蔡到过淮南,也易容成乌尤到了南越。
他究竟是何人?
种种疑点叫人头疼不已, 她揉着额头, 饮下姨母着春分送来的汤药。
春分玩着她递过去的连环,歪着脑袋看她,“阿姊为何不开心?”
殷陈看着她手上复杂的连环,道:“春分可曾听过君王后巧解玉连环的故事?”
春分点点头, “难道阿姊遇到了解开玉连环的难题吗?那阿姊也要砸了这玉连环吗?”
殷陈摆首,“我的难题是, 如何让这玉连环完整地分开来。”
她逐渐陷入长安城这巨大尘网,也有了牵绊住她的人。
那如蛛丝一样的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