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或许会将她越缠越紧,直至她无力挣扎,引颈待戮。
与此同时,南越一只数百人的队伍正溯水而上,迎着催生万物的春光, 望北而去。
时间一晃, 四月初五,冠军侯与陈长公主大昏之日。
时值仲春, 春风和畅,长安城中万人空巷。
冠军侯府外,张贺和终军忙着给霍去病招呼客人,曹襄和公孙敬声这两个已昏人士也没闲着,一遍忙着告诉他接下来的流程,一边对他这个公主郎婿的礼服进行了一番辛辣品评。
“许久未见你穿这样的衣裳了,倒是有些不习惯了。”曹襄每次见他都是轻装襜衧,颜色深青的大袖玄端,让他更添几分稳重。
“我瞧冠军侯愈发俊朗了,族妹们听闻冠军侯订婚,倒是遗憾了好一阵子。”公孙敬声打趣道。
霍去病乜二人一眼,手心出了汗,忽然道:“我有些紧张。”
“紧张?堂堂大汉冠军侯都敢带兵深入大漠千里,居然会因为成昏而紧张?”张贺这个大嘴巴一进门便听到这两个字,不可思议道。
终军以肘击他,“张伯昶!注意场合!”
张贺悻悻闭嘴,几人做起知心兄长,问他因何紧张。
霍去病垂下眼,半晌道:“我怕我做得不够好。”
几人面面相觑,半晌后终于忍不住爆出大笑。
霍去病无语扫过前俯后仰的几人,便知这几个人没几个靠得住。
待到笑够了,曹襄掏出一张早已备好的黄绢。
——
殷陈一觉睡到了鸡鸣,侍从端着礼服配饰等进门时,青芜和红雪刚把她从床榻上拉起来。
她昨夜还跟青芜红雪半夜斗了几局六博,赢得颇为自豪,“什么时辰了?”
青芜指向刻漏,“早已过了鸡鸣时了。”
“糟了。”她光着脚下榻,又对镜看了看自己眼下因为赢棋太过兴奋留下的乌青,苦着脸看向红雪,央求道:“好红雪,劳你帮我遮遮眼下,等会儿到了又该问我了……”
红雪有些无奈,昨夜不知是谁拉着她跟青芜在屋中玩六博玩到夜大半,但只要见着她这模样,红雪的心就软了下来,“下次六博,公主须得输我两局。”
“好说好说。”殷陈趿上鞋履,见陈阿娇已经站在门外。
“翁主长乐未央。”红雪和青芜起身行礼。
陈阿娇颔首,“你们二人先出去,我与公主有些话要说。”
红雪青芜出了卧房,将门扉掩上。
陈阿娇走到殷陈身边,瞧见她眼下乌青,“看来昨夜是紧张得睡不着了。”
殷陈唔了一声,她昨夜一直拉着青芜二人玩六博,确是因为太过紧张。
陈阿娇坐到她身边,打开妆奁,扫出一点妆粉为她遮掩眼下乌青,“紧张是自然的,可要同一直以来心悦的男子成昏,你该是满怀着期许和欣喜的,为何眉间隐有郁色?”
殷陈内心的不安来自于不断被愧疚感的挤压,这段时间,她无时无刻不会看到小春阿姊,譬如此刻,小春坐在她另一侧,双手托腮,问殷陈可会幸福?
她喋喋不休、一次次询问,似是要将殷陈推入深渊。
殷陈抬眼看着镜中陈阿娇,又看向小春,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回答二人,道:“我心中满是欣喜,可我仍惊惶不安。这半年过得太快了,就像昨日我分明还是一个医者,今日便已经成了陈公主。”
小春轻轻叹了口气,“闯闯,你仍然不认为你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殷陈看着小春慢慢消散,心头茫然四起。
然时光不会停驻,如去而不复返的刻漏中的水滴,黄昏时刻很快逼近。
前几日今上特地下令,今夜不宵禁。
本是要关闭市门的时刻,长安街市中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是自两年前立太子以来,长安头一次解除打开城门,解除宵禁。
宣平里出来的队伍绵延一里,人们引颈观望,称赞公主君侯佳偶天成,叫人艳羡不已。
尚主与寻常成昏有所不同,此次的典礼是在北阙公主府举行,殷陈早已在公主贵女们的簇拥下等候在大殿中。
随行的乐声逐渐近了,喧闹声随着张贺仆多的大嗓门传入公主府中门。
望向中门,那着深青色宽袖昏服的男子丰神俊逸,他被簇拥着,如同最寻常的郎婿,手上抱着一只鹅。
他大步迈入中门,越过公主府的九曲长廊,穿过的春日里百花盛开的园子。
衣袍沾带上洇润的春色,面上晕染上喜悦的笑意。
脚步不住地加快,心跳也越发擂动。
他曾去见过许多次的她,曾惶恐的,曾急切的,曾欣喜的……
也曾嫌这个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