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又回到了在宣室殿中与刘彻案前对博的时候,她将枭棋推道最前方,说:“或许陛下想从他身上得到的,女儿也能给。”
刘彻懒洋洋抬眼,道:“你能给朕什么?”
“我能再次成为,陛下的棋子。”
第224章 血祭
公主的倒下让汉军的士气爆发, 一声令下,战马嘶鸣,那巨大的车悬阵终于再次运转起来。
先是侧翼的包抄过来的匈奴部众被冲散, 包如阵中。
红色火焰所到之处,踏碎了大幕千百年来的荒凉。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厮杀,带着愤怒和冲天的士气。
乌维见形势不妙,他手中筹码无效,汉军的情绪前所未有地高涨, 急令上马掩护撤退,退往狼居胥山。
坠落的夕阳为壮烈的战场覆上最后荣光。
它照在那抱着女子哭泣的将军身上, 他喉中的呜咽, 是天地间最悲情的呼唤。
怎么会有人哭得这样伤心,似是失去了所有。
殷陈想摸摸他的脸,想回抱他,让他莫为她伤怀。
可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她被困在了黑暗之中,只觉得自己要被他的悲伤淹没了。
翼君被仆多揪到高丘时, 看到了这样的情形。
他是头一次看到将军失控地哭泣,他无助地抱着那女子,“求求你,救救我的闯闯。”
翼君跪在霍去病身边,探向陶邑公主颈侧脉息,微弱得几不可察,他低声道:“将军请将公主交给属下。”
霍去病却紧紧抱着她, 这一刻, 他执拗,倔强。
翼君才意识到, 这是个及冠之年的少年将军。
他害怕失去深爱之人,捧着一颗破碎的心。
翼君取出了那只射入她胸口的箭,幸而偏了半寸。
但军中的药物不多,他所能做的,只有尽力保住她的命。
而此时,霍去病只是守在边上握着她的手,视线一寸也不肯挪开。
赵破奴仆多高不识李敢等人守在不远处,这是一场胜仗,然而却没有欢声笑语。
比河西一战的惨胜更为消沉。
然后这一夜过后,他仍要指挥着大军继续追击匈奴残部,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悲伤。
第二日一早,霍去病留下翼君并数个守卫在原地,继续领军前往追击左贤王。
翼君看着陶邑公主那张脸,他觉得她有些熟悉,可他想不起他曾在何处见过她。
狼居胥山下,乌维再次遭遇了汉军。
这次,他实在无力招架,霍去病的实力相较于两年前更为恐怖。
他终于意识到,匈奴已若被驱逐的头狼,疲惫不堪的逃亡成了宿命。
于是决意不再缠斗,率残部逃匿往丁零。
汉军直追出数百里,见一大湖碧波千顷,高不识道:“匈奴唤此湖作瀚海。”
霍去病命全军饮马瀚海旁,收拾了周边残部,下令回程。
一回到营地,他直奔帐中,翼君道公主仍旧未醒。
他坐在胡凳上握着她的手,试图捂热她冰冷的手。
他抬起她的手,贴在自己颊边,殷陈的手太凉,冬日时,她总会贼兮兮地将手伸到他脖颈处取暖。
这连日奔袭,他的胡茬冒出,若是寻常,她定然会被他扎醒,然后略带着嗔怪地瞪他一声,将手收回。
他与她这一年来总是聚少离多,他几乎快忘了,她曾是一个自由得连风都逊色几分的人。
她怎会任由自己病恹恹地躺着。
“我并不是一个好的父亲,我现在仍不会抱孩子,我出发时,阿婴抓着我的衣袖不放……
“你不是说过,待阿婴长大一些,你便会带他去骑马,射猎,抓兔子,去东市最好的炙肉店吃炙肉,你还没未去过陶邑瞧瞧封地……”
他絮絮叨叨,不停地说着话。
殷陈想,这个人的话怎会这样多呢?
他的声音好听,她并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异常熟悉和心安。
翼君端着药站在帐外,听着帐中将军的话,心中怅然万分。
赵破奴和仆多撑着下巴,对着面前肥美的烤羊都无动于衷,双双叹了口气。
幕北此战大获全胜,此时本该欢乐的氛围,全军的气氛却惨淡。
二人一回来便揪着翼君问了许久,翼君也只是摇头叹息,“那一箭扎得太深,又离心脉太近,我现在也没有把握公主会不会醒过来。”
赵破奴抬袖狠狠擦去泪水,揪着翼君的领子吼道:“殷姑子是个极命大的姑子,她怎会有事呢!你不是号称最好的医工吗?怎会没有办法,我明日便将你的药炉子掀了!”
高不识见状将他拉走,“你就别给医工添乱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赵破奴气恼地甩开他的手。
高不识叹了口气,“知道匈奴人会怎么祈祷天神保佑吗?”
“祭天?你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