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顶楼,安排了张小长桌,酒菜很快也被一起端来。
李墨看得有点新奇,此时顶楼大堂内已经围坐着十几桌客人,有的三五成群在那窃窃私语有的各自饮酒。
中间长案上放着一把古琴,估计就是花魁表演用的吧。
等了不多时,就见一位粉衣少女款款而至。
肤白赛雪,白里透红,明眸皓齿,身段窈窕,胸前饱满,当真一个美人胚子,当得了这花魁。
华夏的审美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李墨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怎么见过女人,何况是这么好看的女人,一时竟被小小魅惑住了。
粉衣少女盘腿而坐,抬起芊芊玉手,琴声一起四下安静。
李墨听惯了带歌词的歌,一时听到纯音乐,也不懂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具体表达些什么。
只是觉得这曲子当个背景音乐,配上这环境,配上蜻蜓醉倒也相得益彰。
一曲作罢,就有人上前领赏钱。
孙兴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丢进托盘里,李墨也跟着放了五百两。
还好先前赚了点钱,不然现在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这小妞赚钱也赚得太轻易了吧,弹了一曲就赚走他的五百两,看来所谓的“交流琴艺”也不是什么福利啊。
一曲弹罢,正式节目才开始。
只见一群书生开始纷纷献上自己作的诗词,有的还当场朗读出来。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和叫好。
哦,原来“才子佳人”是这么来的。佳人是佳人了,可这才子算是个什么东西,李墨在旁听了几首不知所云的诗词不由在那摇头发笑。
虽然李墨也不懂什么诗词,可读书时李白杜甫王安石辛弃疾这些大家的诗词还是学过一些的,再听听这些“才子”的诗词,高下立判。
孙兴倒也没管那么多,就当看了个热闹,依然在那和身边的姑娘打情骂俏。
“不知那两位公子有什么指教。”
发出声音的那一桌四人正直视着孙李二人这桌。
其他人听到了声音,也顺着那桌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孙李二人。孙李二人立时成了全场的焦点。
孙兴抬头忽见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边,赶忙看向李墨。
李墨也看向他,两人面面相觑,都在怀疑是不是对方做了什么事。
只见四人桌里走出一个人,直直走向李墨,行了拱手礼,“在下韩澈,敢问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李墨一时傻眼,这不明摆了是冲自己来的嘛,孙兴在那寻欢作乐你去找他呀,我可什么也没干呀。
硬着头皮起身行了一礼,“在下武有道。不知何事。”
韩澈听完提高了音量说到,“有道兄,刚才我们在分享诗作,你二人在这欢声笑语。不知能否也献上诗词,我等一同探讨。”
青楼果然是是非之地,笑笑也不行。你们泡妞就泡妞,何必摆我上台。
看了一眼孙兴,也知道为什么会找上自己了,自己虽然穿着素色长衫,还是比穿了华服的孙兴更像个书生。
李墨便道:“我不会写诗啊,就是来喝酒听曲的,你们继续。”
话音未落就已听到有人发出嘲笑声,此时更是肆无忌惮。
还有人在那说,“只给了五百两的土包子是谁领进来的。”
“瞧他那穷酸样,刚从山里出来的吧。”
“喝酒听曲,俗,俗不可耐。”
“你看那人黑不溜秋的,像不像一条狗,哈哈哈。”
……
周围发出一阵阵欢笑声。哪有什么书生形象,全是刻薄之人。
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仿佛这就是他们今晚最大的乐子,好酒好曲全让这帮玩意儿给破坏了。
你们这种,诗写不好就要认,写不好还要拿出来献丑,还让身边的人硬夸,真是不知所谓。说话难听就算了,最主要的是,你们让我在初晴面前丢脸了。
今天就让山里人给你们上一课。
李墨也提高音量,“我不会写诗,但我有一物可以献给阿紫姑娘,感谢她今晚让我听到这么优美的曲子。初晴姑娘,帮我找来纸笔。纸要大一点的。”
众人仍在窃窃私语,直到看到李墨把纸张铺在桌上执起毛笔。
李墨却不是在写诗,而是在作画。
画的是远山,几笔之间就勾勒出了远处的崇山峻岭,用的是黑墨,却画出了日落月出之时山林之间的苍茫感。
孙兴也站到了初晴身旁默不吱声。远远围观的人也屏住了呼吸,直身观望。此时落针可闻。
近处是一棵老松,松下摆着一条长案,案上有一把古琴,一壶酒,两只杯子。案前一名身着白色道袍的少女正在抚琴。
当看清那少女的容貌神态后,初晴不由惊呼,后又忙用手捂住嘴巴,眼睛一时看着画作一时看向阿紫。
时不时来回看着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围的人看不清,更是好奇,纷纷站直探起身子朝这边看。
画好细节后,李墨想想,又在右下角空白处提了几笔,书法是国人的浪漫,怎么能少得了。
身后的初晴看到后情不自禁小声念了出来:酒不醉人人自醉,声声入心心相印。
周围听不清的人都在那交头接耳,纷纷打听刚刚那姑娘说了什么。
当打听到念的内容后又纷纷议论开来。不是说不会作诗嘛,怎么才两句,另两句呢。
有的口中不停的念着这两句诗。
有的则直接说,我觉得一般。
等墨迹干透了,李墨才卷起画作,走上前去亲手送给阿紫。
阿紫也是好奇,展开画作摆在台上观赏。画的竟是她一个人在月下抚琴,脸上神情似有哀婉,许是约好了一起喝酒的人却没来。
越看越觉得画作上的自己活了过来,手指似乎还在动,扶弄着琴弦。
看着看着,好像身边的松树也在侧身静听,连案前的小草也在琴声中摇曳。那远山却透着无比的静谧,仿佛在说,不会有人来了。
看完画作再看诗句,心中默念着,酒不醉人人自醉,声声入心心相印。
心下骂出一句轻浮孟浪,却发现自己并非画中穿着道袍的道姑。
脸上的神情就又如画中女子一般,流露出些许哀婉的神色。画中之人也未必不是自己。
阿紫整理了一下情绪才说到,“谢谢武公子,这幅画我很喜欢。”
李墨已回到桌后坐定,听到阿紫姑娘说喜欢,心中自是一阵得意。
嘴上却说道:“武某不才,只愿喝个小酒听个小曲,做个俗人。鼓捣点小画作,阿紫姑娘能喜欢是我武某人的荣幸。”
阿紫莞尔一笑,“武公子过谦了。”
周围的人离得太远只看清了个大概,早就被勾起了好奇心,如今听到他们的对话更是心痒难耐,到底是什么样的画作能让阿紫姑娘细看了那么久还言称喜欢。
豪掷千金都未能博得一笑的阿紫姑娘为什么要对一个土包子一见倾心。
周围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已经无人再理会刚才的出头鸟。都在要求也看一眼画作。阿紫把目光投向李墨,李墨微微点头。
孙兴在一旁也看得手舞足蹈,心中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心情无比畅快。
刚刚被那样侮辱,又不能闹事,正不知如何收场,谁曾想李墨竟有如此神来一笔,真他妈爽,让你们这群人狗眼看人低。
同一桌的两位姑娘也是与有荣焉,挪动着身子靠得身边的男人更近了。
特别是最先看到完整画作的初晴,两眼含情脉脉的看着李墨,眼睛里仿佛能冒出小星星。
阿紫叫侍女把画作简单装裱起来,才展示给众人。
众人一拥合围上前,画作近在眼前,看到的人无不惊叹不已,有的人还在那细品,就被身后的人扒拉开了。
画得太生动了,怎么能这么像,简直呼之欲出。都是一群读书人,正搜肠刮肚的想着怎么形容这感觉,这幅画。
还有的人在反复诵读画上的两句诗。
有个人发现了,这画还没有名字,于是众人纷纷展现才华。
一个说叫月下抚琴图,一个说叫松下抚琴图,一个说叫山前抚琴图,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又有人说,你们没看见有酒嘛,按我说应该叫抚琴会友图。
又是一阵吵吵,一时争论不休。
众人这时才想起画作的主人在现场。其中一人上前请教到,“武兄,不知这幅画作可有名字?”
李墨哪想过名字,就是看到阿紫的形象有感而发,顺便打一下这群人的脸。
谁知道这群人倒也挺可爱的,变脸比翻书还快。泡妞就正正经经的泡妞,没事拉踩别人干嘛。你们这么做就别怪我泡走你们的妞了。
李墨很直白的说:“没有名字,你们想取什么就取什么吧。”
众人又是一阵吵吵,不多时又安静了,只见眼前几人齐齐退向两侧让出了一条道,传来一个柔弱婉转的声音,“还是武公子取个名字吧。”
李墨眉心一皱,怎么你也叫取名字吗,好吧。……“那就叫阿紫吧。”
阿紫听完一阵害羞,声若蚊蝇,“好。”
众人一听,真是俗气。又争论起画作的名字谁起的更好。
不多时,众人又谈论起了诗词,有几人欲要结识李墨,李墨哪有闲心搭理他们。
阿紫姑娘又弹奏了几首曲子。
焦点才总算转移了,不然连喝口酒都不得清净。
唉,这也是喝花酒的乐趣吧,总得找点乐子。
快散场时,阿紫的婢女小跑过来贴在李墨的耳边说了句,“武公子,小姐让你今晚留下。”
众人不用听到耳语的内容,都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
孙兴也是一脸坏笑,“行啊你小子,叫你来你还推三拖四的,没想到一来就有故事啊。”
李墨也是受宠若惊。怎么作幅画就真得到花魁垂青啦?怪不得柳七光会写词就能逛遍青楼潇洒一生。
心中也告诫自己别想太多了,说不定人家阿紫姑娘就只是钦慕我的才华,聊聊文学交个朋友而已。
散场后阿紫的婢女就把李墨引到阿紫的闺房,“公子请先沐浴吧。”说完就退出去了。
李墨一脸茫然,这是个什么程序,完全搞不懂啊。
不管了,本身酒量就不怎么好,喝了一瓶多蜻蜓醉是有点醉了,正好泡个澡清醒一下。
泡在浴桶里,身子暖洋洋的,身体一放松,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仿佛还听到了琴声,后来感觉清香扑鼻,后又被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抱到床上。不时还听到咯咯咯的笑声。只是眼皮子太重了,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手边碰到一坨软呼呼的东西,不由一下子惊醒。
睁开眼睛,就看见另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交流就交流有必要靠得那么近吗?
李墨尴尬笑笑,“阿紫姑娘,是在下失态了,我这是睡了多久。”
“没多久,阿紫来服侍公子吧。”
阿紫说着,手指便在李墨周身抚摸起来,刚刚泡澡时已脱了个精光,此时身上已是没有一丝阻碍,芊芊玉指划过下颚,划向胸前,又划过腹肌……所过之处便是一阵鸡皮疙瘩。
李墨艰难的说到,“阿紫,姑娘,要不先聊聊天。”
阿紫的嘴唇已贴到李墨的耳边,哈着气,“那就聊。”
嘴唇却从李墨的耳根开始,移向到脸颊,脖子,之后一路向下。
李墨的身体立时起了反应,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受得了这个。
心一横,都这样了还聊什么,总不能让女人主动吧,挺腰翻身一把就把阿紫压到了身下。
两人四目相对之下阿紫居然害羞的侧过脸去,睫毛一闪一闪的。
李墨便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嘴唇先是轻点一下眼睛,接着就盖住了的嘴唇。
一边吻着,一边一手退去阿紫为数不多的衣物,一手上下游走着。
……
星移斗转,一夜鱼龙舞。两人双双平躺在床上,盖着张薄纱遮体。
李墨似又想到什么,起身翻开身体上的薄纱,一阵查看过后,脸上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阿紫也起身从身后一把抱住了李墨,口中喃道:“你是我见到的最奇怪的男人。”
李墨只感觉身后被一团柔软挤压着,气息都开始有点乱了。
阿紫又似自言自语道:“别的男人要了我肯定不是这个表情这个反应。公子不必介怀,就当是,交了个朋友吧。”
李墨反身一把搂住阿紫。一脸苦笑,说得倒好听,交个朋友,怎么成了“交”个朋友了。
阿紫被一下子反抱着一时有点发懵,之后就也抱得更紧。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感觉这样也挺好的。
嘴巴在李墨的耳边吹着气低语到,“公子可是知道阿紫最喜欢你什么吗?最喜欢你起的那幅画的名字。”
两人抱来抱去,李墨的身下又起了反应。聚雨初歇,又涨秋池。
……
第二天李墨悻悻的回到客栈,发现孙兴居然不在,赶紧洗了个澡去去身上的胭脂味。
洗完出来还是不见孙兴,就在房间里练一下功,还好有一副好身体,不然真是无福消受啊。
几轮呼吸下来顿感精力充沛。
这时孙兴也回来了。手上提着包子,见了李墨,嘴上调笑到,“哟,大中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回来见你不在,我都想着随便对付一下了。”
李墨摸摸鼻头,“包子好吃吗?”
“好吃得很。”孙兴说着,把包子丢给李墨。
李墨接住包子,这小黑皮哪有那么好心,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放下包子,说到,“走吧,反正今天也回不去了,找个地方吃东西去,哪有好吃的,赶紧带路。”
说到吃的,孙兴自然没二话,两人便一路有说有笑的去了孙兴说的酒楼。
吃过午餐后,也不知李墨是怎么想的,居然提议要去爬山。
孙兴看着天气,热不死个人,直摇头。“要去你自己去吧,我才不和你颠,我回去睡觉,昨晚没睡好。”
李墨只好作罢,两个男人大白天的只能一起回客栈,孙兴回到客栈真是倒头就睡。
李墨却毫无睡意,想着昨晚发生的事,自己这么做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韩澈,是叫韩澈吧,一副小心眼的样子,不过我好像也没有针对他吧。
阿紫姑娘?唉。别人家里三妻四妾的才需要去青楼找找自由恋爱的感觉,我这种情况哪里爱得起。心中自嘲,只有买卖。
只是这次好像不小心把别人的心也给买了。
交个朋友,就当交个朋友吧,反正她都这么说了。
谁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是怎么想的。
直到傍晚孙兴才睡醒,李墨又提议到去爬山。孙兴还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李墨只好无奈叹息道:“你是不是虚了。”
一说虚,孙兴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你说谁虚呢。”说着还比划起自己的一身肌肉。
就知道男人受不了别人说他虚,李墨一脸天真状,“你不虚为什么要吃那么多大力丸啊?”
孙兴被怼得哑口无言一时有口难辩。
李墨这时才图穷匕见,“我们来比赛嘛,看谁能先爬到山顶。”
孙兴气呼呼道:“比就比。没见过你这样的怪人,房间要住最高的,还要去爬山,那破山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很快到了财山脚下,财山位于安州中部偏东北方向,就一座独山,五百多米,像是一座飞来山,直直落入安州。
山上早有古人修好了石梯,顺着石梯拾阶而上就能登顶。
李墨喊着口号,“各就各位,预备,炮!”
孙兴也不知道李墨在喊什么玩意,只是约定了听到“跑”字就可以开始跑。“炮”声刚落就见一道黑影冲了出去。
李墨一下子落后了,没想到这小黑皮爆发力挺足啊。
跑着跑着,越拉越远,不对劲啊。
李墨施展凌烟步奋起直追,超过孙兴时孙兴破口便骂,“李墨!你输不起啊!”说着也施展凌烟步直追。
李墨也是好久没和孙兴打架了,今天一认真比试才发现,实力还是有差距啊。
孙兴在山顶坐着,翘着个二郎腿,嘴里叼根草,故作悠闲的样子,口中嘲讽拉满,“哟,这是谁那么虚啊,爬上来的吧。”
李墨苦笑,这回真让他装到了。“你也没快多少呀。要不是你在前面放屁我能发挥失常嘛。”
孙兴气得咬牙,“你放屁。用凌烟步都比我慢。”
正值黄昏,李墨也就懒得再贫了,“三哥,你看这落日是不是挺美的。”
孙兴看了一眼,“美个屁,哪里不都一样。吴龟山没太阳吗。”
李墨在心里默默回到,是心境不一样。
他之所以要到最高点,就是为了俯瞰全城,这是他能看到的,最生动的“地图”。
如同意外流落孤岛,第一件想做的事便是爬到最高点,看看自己身在何处。
孙兴对身处何地早已习以为常,李墨却无法向他解释自己的这份不安是怎么来的。
山下的房子已成了一个个小方块,夕阳余晖映入满城,城墙看起来也没那么方正,东城明显胖了。
能看到两条白丝带绕城而过,一条白子江,一条宛安河。看不到吴龟山也看不到中庆城,目力之所及也就如此了吧。
一番感慨,也没听见孙兴再吵吵,原来已在打坐调息,这样的孙兴倒是难得见一回。
李墨走到孙兴身边轻声说到,“走了,下山,吃饭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同时施展起凌烟步急速飞掠而下,没多久便到山脚下,后又继续向前飞奔一段,进了一条小巷才停下。
李墨还是头次施展凌烟步一下跑那么远,停下后两人默契相视一笑,像是两个玩性十足的野孩子。
“你也不慢嘛。走吧,有家好吃的河鲜馆带你去尝尝。”孙兴说完便甩头大步迈出。
看着孙兴那拉长的背影,李墨一时有点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