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登徒子!”
“救命啊!”
又是两道尖叫声响起。
李璘这才发现车厢里居然有两名绝色女子,且截然不同。
一女子身着宽松的道袍,腰间束以麻绳,头戴一顶简单的道巾,却未见丝毫修道之人的脱俗之意,看起来成熟而妩媚,约莫二十五六。
另一名女子则是身着一袭精致的粉色对襟胡服,面容青涩,约莫豆蔻年华。
她捂着半边胸口,又气又恼。
“对……对不起。”李璘慌忙松开手,磕磕绊绊解释道:“我……我无意冒犯。”
“出去,快出去!”道袍女子扯着嗓子叫着。
被李璘压着的粉衫女子使劲推开了李璘,泪如珍珠落下。
她眉头高高皱着,捂着胸口,噘着樱桃小嘴,死死盯着李璘。
好一个春风拂面,梨花带雨。
李璘顿觉十分尴尬。
“快出去!”道袍女子女子又厉声叫道。
“噢……噢。”李璘如梦初醒,费力钻出了马车。
这时他才发现两匹马在地上抽搐着,显然救不活了。
驾车的车夫满脸是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头黑线的高适也在这时从前面赶了过来,他手指着李璘,想说些什么,最终化为了一声长叹。
“唉……”
稍稍过了会,两名女子一前一后钻出马车,看到马和车夫的模样,悲伤不已。
“我一定会禀告官府,将你治罪!”道袍女子悲痛道。
“李娘子?”高适忽然看着道袍女子叫出声,有些惊讶。
“高御史?”道袍女子显然也认出了高适,颇为意外。
粉衫胡服女子把目光投向道袍女子,显然她并不认识高适。
李璘也看向高适,充满了疑惑。
高适迅速说道:“李娘子名叫李冶,字季兰,是个小才女,作得一手好诗。我以前在宴会上见过她,刘长卿、朱放、陆羽都与她相熟。”
原来是名女诗人,好像还是个道士,真少见,刘长卿我倒知道,但并不认识朱放和陆羽。李璘在心中暗暗想着。
高适向李璘介绍完李冶,又指着李璘对李冶说道:“这位是圣人十六子,永王。”
一听到李璘是王爷,李冶那副想问罪的气势立马就弱了下来。
而那一直怀着怒火瞪着李璘的粉衫女子也微微低了低头,小拳头攥的紧紧的。
“既然都认识,这样吧。”高适苦笑道:“我与永王有军务在身,要赶赴潼关。等我们回来必到李娘子府上致歉,这边麻烦你们处理了。”
“如何?”
李冶点了点头,微微笑道:“高御史的面子,小女子岂能不给?何况那位还是永王。”
“我倒无大碍,只是晁妹妹?”
她问向粉衫女子。
“我也无大碍,有劳姐姐挂念。”粉衫女子轻声说道,如丝竹般悦耳。
“好,多谢!”高适牵动缰绳,道:“永王,和我同乘一匹马吧,到前面驿站了,再给你找匹马。”
“等等。”李璘看着粉衫女子,“你叫什么名字?我回长安后必登门拜访谢罪。”
“晁采。”粉衫女子脆生生说道。
在一旁听到这话的高适,摇着头,心里直叹气。
“永王,你是不是还想知道晁小娘子婚配否?”李冶笑问道。
李璘倒是没想那么多,摸了下鼻尖没吭声。
晁采顿时脸上泛起红晕,“李姐姐,你……”
她便扭过头不说话了。
“永王,快走吧!”心急如焚的高适看不下去了。
“好吧。”李璘再次躬身致了个歉,便上了高适的马。
一声马鞭伴随着嘶鸣声,马应声而动。
这时,李璘听到背后传来一句,“永王,晁娘子尚未婚配,暂居靖安坊安业客栈。”
“我知道了。”李璘扭头喊道,哭笑不得。
他同时看到晁采一脸愠怒地看着李冶,李冶则笑的前仰后合。
将这一切听在耳中的高适不由得又挥动了马鞭。
……
大概离潼关还有五十里地的时候,五六名飞驰的骑兵朝着高适和李璘而来。
“高都将?”
一名骑兵停了下来,他示意其他人先走。
“怎么回事?可是有紧急军情?”看到那骑兵一脸焦躁,高适也停下来,连忙问道。
“崔乾佑大军已兵临城下,欲倾力攻城,这会说不定已经开始了,大帅见您迟迟未归,派我等前往长安禀报军情,以及求援。”
“什么!”
高适大惊,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叛军竟来的如此之快。
“永王,快快快,全力赴关!”他不再多说,狠狠抽了下马鞭,军马一声嘶鸣,速度骤然提快。
李璘听到后,倒是不慌,崔乾佑扣关是迟早的事。
长安不派援兵,谁也不敢妄言能守几日。
“该死的杨国忠。”他心里怒骂了一句,随之抽动了马鞭。
......
潼关,崔乾佑站在城下,与城墙上的哥舒翰遥遥相望。
在其身后,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黑甲士兵,肃杀之气冲天,约莫五万之数。
“哥舒翰,我们大燕陛下托我给你带几句话。”
崔乾佑高声喊道:“他说和你过去虽不睦,但敬你威名赫赫,有勇有谋。你若献出潼关,诚心归降,他不计前嫌,可封你为兵部尚书兼宰相。”
“李三郎老年昏庸,德不配位,贪财好色,天下百姓深受其苦,您既知天命,识时务,另择良主,共——”
“住嘴!”哥舒翰怒吼道:“叛臣贼子,岂敢在此狺狺狂吠?”
“安叛贼不念君恩,狼心狗肺,倒行逆施,欲篡大唐,以致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必有灾殃!”
崔乾佑冷笑三声,“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待我活捉了你,看你还有何话说。”
言毕,崔乾佑大手一挥,眼中闪烁着决绝,“全军听令,攻城!不破潼关,誓不罢休!”
“杀!”
“杀啊!”
崔乾佑身后的大军闻声而动。
声浪一波接一波,仿佛要将天地都吞噬进去,遮天蔽日的硝烟顿时从四面八方升起,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混沌,人影绰绰,战旗猎猎作响。
马蹄声、嘶吼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轰隆震天,将空气都撕裂开来。
在这震耳欲聋的声响中,崔乾佑麾下的铁骑像是一道汹涌奔腾的黑色潮水,像阳光下肆意作乱的恶魔,又像出笼的猛兽,以不可阻挡之势,向着潼关城汹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