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钱掌柜的药膏与药汤的效果当真是出类拔萃,不过十天的时间,他后背的伤竟是愈合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一道淡粉色的痕迹。我也能蹦蹦跳跳了,还与宋亦晨一起修复了那晚被巴图及那群壮汉打坏的机甲犬。盛君川大概每隔一两天便会通过爱派与我们通一次话,虽然每次只有短短一两分钟,但足以让我们直接地了解到战况如何。
前天的那次通话中,盛君川虽然脸色疲惫,但神情却是异常的神采飞扬,他说巴图的傲鹰神兵营已经接近全线溃败,而巴图见情况不妙便丢盔弃甲带着几名亲信试图逃往建平国寻求帮助。盛君川早就预料到了巴图会有这个打算,早早便通知了苏赫巴鲁酋长,让他带人在车古国与建平国的边境严防死守,决不能让巴图逃脱。而盛君川则继续留在车古国进行最后的清剿。吃完午饭不久,我与宋亦晨在院子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却听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院门被人推开,盛君川带着满身风霜大步流星地朝我们走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拉入了怀里,他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搂住我,雪松的气味若有似无,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我皱起眉头,急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焦急地问道:“你受伤了?伤哪了?严不严重?”盛君川摇了摇头,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笑道:“打仗哪有不受伤的,放心,都是小伤罢了。重要的是我们赢了!”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我知道,这场仗他赢得并不轻松。“偶像!你回来了?怎么事先也不先跟我说一声,我们也好去迎接你。”宋亦晨扬起笑脸,露出两个标志性的小虎牙,邀功似的问道:“怎么样,我的那些法器好不好用?”“嗯,我着急回来忘了通知你。”盛君川拍了拍宋亦晨的肩膀,肯定地赞扬道:“确实帮了不少忙。只不过,我带去的那几只机甲犬也光荣牺牲了。不过我尽量把它们的残骸带了一部分回来,还在外面的马背上。你看看还有没有救?”宋亦晨瞬间垮下脸,耷拉着嘴角,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样。盛君川于心不忍,又安慰了几句。宋亦晨便垂头丧气地走出院子,去看那些残骸了。盛君川拉着我到亭子里坐下,柔声问道:“你的伤如何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怎么不在屋里好好养着,跑院里做什么?”“我的伤没事了,你看。”我站起身转了一圈,还跳了两下,得意地说道:“昨日开始我都早起练功了。”盛君川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地说道:“呵,看起来确实生龙活虎的。但是你为何这么急着开始练功?除非你遇到的是我这样的高手,否则一般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况且有我护着你,你……”说到这,他忽然住了嘴,叹道:“你可是怪我那日没有好好保护你?”我撅起嘴不满地反驳道:“才不是呢!但确实是因为这次受伤,我痛彻心扉地悟出一个道理——求人不如求己。更何况,你也不可能永远随时随地地守在我身边吧?万一以后又遇到那种情况,我可不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不想因此连累别人。”我望向盛君川,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而坚定的口吻说道:“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真的绝望透顶,我怪自己因为一时的鲁莽冲动,把你们都牵连进来,害你们身处险境;更怪自己的无能,不但帮不上任何忙还要你们保护我。我知道你这次之所以孤注一掷只带着五千骑兵前去攻打巴图是为了我,你不希望我的任务失败,更不希望我被销号。可是我不想再拖累你,不想你再为了我以身犯险。我想要变强,不单要把武力值拉满,其余各个方面我都想做到最好。盛君川,我想做一个值得你依靠的人,而不是你的绊脚石。虽然我们现在不在一起了,但我还是希望今后能与你一起并肩作战,不管怎么说,我们依然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盟友。”盛君川听完我这番话,沉思着沉默了很久。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似乎回过神来,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带着无奈的妥协说道:“你高兴就好,我都依你。”我开心地挽着他的手臂,讨好地笑道:“就知道你最好啦!那师父什么时候再传授我一些武功绝学呗?”脱口而出的这一声“师父”,让我不禁回忆起之前为了参加围猎,叶鸿生便吩咐盛君川教我箭术,那时的我便是这么称呼他的。在郊区别院与盛君川一起度过的那段日子如同放电影般,一幕一幕地浮现在脑海中。不得不承认,那一个月是我穿越以来过得最开心的时光。我忍不住望向盛君川,发现他也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知道我与他都不约而同的回忆起了那段快乐而美好的日子。只是我们都知道,回忆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现在的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哪怕多年后再想起那段日子,我依然会觉得那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最难以磨灭的一段记忆。“如果我真的是最好的,你也不会选择别人了吧。”盛君川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喃了一句。“嗯?”我凑近他,将手掌屈起放在耳后问道:“你刚刚是说了什么吗?”盛君川却不回答我,而是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既然叫武功绝学那必然是不传之技,哪是你想学就能学的?你准备拿什么来交换?”“嘿嘿,这个好说!我拿出手的东西,绝对包您满意!”我叉起腰,胸有成竹地应道。 “好,那我便等着了。”盛君川话锋一转,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可有发生什么事?”“嗯,我想想啊。”我托着下巴细细回想起来,“宋亦晨又炼制出了个新玩意,虽然现在还是个半成品,但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还有……啊,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连忙取下挂在腰间的香囊递到盛君川眼前,压低声音问道:“你看看这个。”盛君川接过香囊,仔细翻看了一会便递还给我,摇着头说道:“这不就是个玉质香囊么?只是雕工精美,玉质上乘,价格应该不菲。是钱掌柜送你的?”语气中带着酸味,脸上的表情也不甚愉快。我连忙解释道:“确实是他给我的,但是你别误会!我不是要跟你炫耀什么或是故意气你。我只是想问你,这个香囊你之前有没有在哪里见过?或是看出它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盛君川否定得很干脆,“我从不佩戴这个,对香囊这种东西也不了解,看不出什么。怎么?这个香囊有什么特殊来历?”我扯了扯盛君川的袖子,示意他俯低身子,然后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道:“钱掌柜告诉我,这是他母亲的遗物。”盛君川微微睁大了眼睛,疑惑地重复道:“他母亲的遗物?那不就是……”我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周围都没人,这才拉着盛君川在亭子里重新坐下,低声说道:“其实,我前几天试探地问过他有关身世的事。”“他怎么说?你可是知道些什么了?”盛君川坐直了身体,带着期待的语气问道。我叹着气摇了摇头,“他虽然是告诉我了一些小时候的事,但是听不出与圣上有什么关系。我还要细问的时候却引起了他的怀疑,他告诉我你之前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还质问我是不是与你串通好了。”盛君川顿时紧张起来,一把握住我的手,有些急切地问道:“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那倒没有,我随口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了。”说到这我不免有些心虚,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失望地说道:“只不过今后要想再试探他的底细,怕是难上加难。”“不过,他既然愿意将自己母亲的遗物赠予你,那便说明你在他心中的地位确实举足轻重,他应该也舍不得伤你。我真是杞人忧天了。”盛君川自嘲地笑了一下,摸了摸我的头顶说道:“不管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只要他真心实意地对你好,我也就放心了。”“盛君川,我……”我还想说点什么,盛君川却打断了我的话,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好了,要是没有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先回房了。麻烦你跟钱掌柜说一声,巴图已被苏赫巴鲁酋长亲手砍了脑袋,过几日待车古那边稍微稳定一些,便可以继续展开商贸活动了。”说完,他连回话的机会都不给我,便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后院走去。我愣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地有些失落。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却是宋亦晨抱着一包东西朝我走来,脸色相当的难看。“姐姐。”他叫了我一声,眼中似有泪光闪动。我连忙迎了上去,询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宋亦晨缓缓蹲下身子,将手中的包裹放到地上,慢慢地打开,只见包裹里尽是七零八碎的机甲犬残片,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可想而知当时的战况有多惨烈。我以为他心疼自己的法器,连忙安慰道:“你别难过,虽然这些机甲犬是坏了,但是我们还可以炼制更强更好的。钱掌柜不是也答应会给你所有想要的晶石和炼器所需的各种材料吗?而且我也会帮你,我们前几天不是还把之前那些机甲犬都修复了嘛……”他摇了摇头,咬着嘴唇难过地说道:“我不单是心疼这些法器,我更心疼偶像。虽然我没有亲自上过战场,可偶尔也从我爹那里听到过一些有关战场上的事。姐姐,你看连这些精钢所制的机甲犬都损坏成这样,虽说偶像英勇无敌,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啊!他这次背水一战,在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却大获全胜,定是受了不少苦。”说到这,宋亦晨抬起头看着我,眼眶通红,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姐姐,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既没办法跟着偶像上战场杀敌,也不能炼制出能帮助偶像打胜仗的法器,更不能像你和姐夫那样可以帮忙出谋划策。我简直就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