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说的风轻云淡,激得那汉子眼神狠厉起来:“好胆!你可知我名号?”
李桐干笑两声:“观你行事,想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此言一出,那汉子已是豹眼圆睁,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手中长刀微抬,似要斩出。
嚓!
众人紧张的观望着李桐与那刺面汉子冲突时,谁也未曾料到,是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高个壮汉先出手了。
偃月刀凶狠,转瞬就朝李桐颈间斩来,若是斩实了,怕不是要身首分离,落得个无头鬼的下场。
叮!
高个汉子连退两步,以偃月刀向后撑住才不至摔倒,感受着发麻的虎口,他已然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莫说是他,就是其余两人也是满脸难以置信。他们兄弟三人玩儿这套把戏已经不止一回了,先是老大在前迫人气势,二弟在旁冷不丁的出手,无数成名好汉都死于这偷袭。
而没带长剑李桐无异于砧板之肉,可谁也未曾想,李桐竟用一招就化解这杀招,
他只是一指弹在了刃口之上。
刀剑斧钺只是凡铁,如何能破真炁?
领头的大哥也反应过来,一刀劈下的同时大喝道:“这妖道点子扎手!并肩子上!”
以双指夹住当头一刀,李桐脚步微让,躲开斩腿的偃月刀,反踏其上,让两人龇牙咧嘴也不得寸进。
此时右侧的老三也反应过来,抖开枪上裹布,向着李桐腰际扎来。
李桐以两指一拽,将老大的大刀夺过,两指戳在他天鼎穴令其失力。随后抬脚一踢将老二踹的横飞出去,撞断数把长椅。
至于那扎来的枪,太慢!
袖袍卷出,老三顿觉长枪立刻失了劲力,软绵绵的抓也抓不稳,人也七荤八素的倒飞了出去,整个撞入了酸菜坛子中。
李桐实际还收着手,并未以真炁伤敌,否则人身血肉不过污秽野苛,只能是糜烂遂碎,化作滩烂淤罢。
不过闹出这般动静,也应该有人出来打圆场了。
果不其然,这时门外已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有一员外郎打扮的消瘦老者快步走了进来,身旁有人搀扶着,身后更是跟着诸多手持农具的乡人。
那老者见到李桐后立刻拱手下拜:“福生无量天尊,小老儿见过道长。”
李桐笑了笑,自顾自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想必你就是此处镇长了,来得如此之快,想必已经看了会儿戏了罢。如何?打的可还精彩?”
老者依旧是下拜状,惶恐说道:“不敢不敢,只是关乎一镇之人安危,小老儿也不得不慎重。”
李桐并不接口,支起筷子同旁边一动也不敢动掌柜说道:“掌柜,可有碳炉砂锅,菜有些凉了。”
片刻后,瓷白的砂锅架起,切碎的脆笋和鲜蘑与嫩白的豆腐正在咕嘟着,李桐盛上一碗米饭,先浇上了半勺汤汁。
无关人等都在客栈外等候,轻伤的三名汉子同书生挤在一桌,眼巴巴的看着这边。而名为陈缵的镇长正坐在一旁,同李桐讲清这一切的缘由。
“虽不知道长从何处而来,但也应该在山下行走一段时间了,这一州的惨状想必也看到了。”镇长亲自为李桐斟上半盏淡酒,缓缓说道:
“天不降雨,万物不生,渴饿难耐,人死如草芥一般。小老儿散尽家粮,也不过支撑了数月,见人将饿毙,我这罪人便行了件恶事。”
说完,那陈姓镇长不顾一旁人的搀扶,当即跪在了李桐身前。
“由此向北十五里,有座黑竹林,其中有一成了道行阴煞邪祟。灾荒年间,镇中月月向它进贡活人供它吞食,方才换取米面饮水。
可如今灾荒已过,那邪祟依旧讨要供奉,否则就要生食全镇血肉。如此只好招揽过往义士,凡有本领的以重金相酬,求其救我一镇百姓。”
阴煞邪祟?李桐若有所思,自己的「乾坤九转」能炼化坤阴之气中,自然也包括这些天地间生出的阴邪物,若是能将其灭杀炼化,为民除害不说还能突破到二重境界。
见李桐不语,陈镇长以为是自己不够虔诚,当即强撑着老迈身躯又行了大礼:“小老儿自知罪孽深重,若是道长能除去那祸害,这条老命拿来赎罪也是无妨!”
话讲到这番地步,李桐也不好拿架子了,起身将镇长扶起:“我应下了。”
陈镇长一时间也是老泪纵横:“镇中百姓,感激不尽啊。”
此时客栈外一直在偷听的镇上百姓也是喜极而泣,一副已经得救的样子,不断高呼着:“谢道长救命之恩!”
李桐听得皱眉,总感觉哪里不对。而旁边的书生却热血沸腾,腾的站起身来,义正言辞道:
“若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吾辈儒生也是义不容辞,我愿同往!”
说罢,还有模有样的扶了扶怀中长剑,以示自己并非手无缚鸡之力。旁边的书童欲言又止,可又不好当着别人面拂了自家少爷的意,只能是悻悻闭嘴。
见连那书生都要去,旁边的三个兄弟也是面面相觑,最后为首的汉子急切向镇长说道:“陈老,你可是和咱们兄弟谈好了的,可不能说话不算。”
镇长站起来,连连致谢:“诸位高义!若能一同前往自是最好,彼此间也有些照应,镇上一定尽力酬谢各位。”
听到此处,李桐的眉头已经拧作一团,他看了一眼镇长,见那老头和他目光一对,就心虚的低了下去。
此刻李桐哪儿还不明白对方心中所想,此事成了自然是最好,若不能成,他们这些人不就是上好的“贡品”?
谁对谁错,谁善谁恶?李桐分不清,只知道这都因那仙人降蛟而起。那仙人既然已殒命于残剑之下,兴许一切都会好转起来吧。
李桐看了一眼书生,出言劝道:“此行凶险异常,血祭过的阴煞邪祟岂是好相予的?你身无武艺,还是考虑再三得好。”
书生此刻哪儿还听得进去,昂首回应:“读过圣贤书,自有浩然气,邪祟也得退避,又有何惧?”
也罢,好言难劝该死鬼,既然他要出这个风头,就且随他去吧。
想到这里,李桐顿时也没了胃口,搁下碗筷抓起桌上的剑,往楼上行去。
“明日辰时我便出发,届时谁想跟来就跟来,生死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