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老宅的红木门槛里。
伴随着:“哇!”的一声,将里面正在闲聊的人群吓了一跳。
坐在角落藤椅里的一个妇人最先反应了过来,站起身走过来,神色嗔怪的轻轻拍了她的肩头一下:“多大的丫头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于辞弯着眉眼,笑得一脸俏皮,喊了声:“二婶。”
一院子的女眷这才反应过来,跟着笑了起来:“她二婶,辞丫头这般活泼可爱是好事呀,你这要是捶坏了,可不仅仅是于家找你麻烦,程家也得找你麻烦。”
这一大家子谁人不知,于家这位小丫头除了是于氏掌中宝,也还是自出生起就被程家老太太认作程家二小姐了的。
乔月影也跟着笑,抬起手来替她理了理耳边的鬓发:“哪敢使劲,我捧心尖尖疼都来不及呢。”
于辞笑着同在坐的长辈一一打招呼,而后凑到乔月影的耳旁小声询问:“二婶,二叔呢?”
乔月影朝假山后的堂屋抬了抬下巴:“在里面呢,和程……”
话音还未落,面前的人就已跑没影了,乔月影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风风火火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
于辞一路小跑着绕过了庭前的假山,又跑过了堂前曲折的长廊,女孩身型轻巧灵动,像是一只欢脱的小鸟。
走近堂屋旁的回廊时,才听得屋里传来严肃的交谈声,程、于两家别的宗亲也在。
她轻快的步伐慢了下来,蹑手蹑脚地走至门旁,悄悄地探了个头,一双杏眼探过门框,往里看去。
而后,倏地一愣。
家堂字画下的条案上,燃了一炉香,薄烟缥缈,将坐在正位左侧太师椅里的人,笼入虚浮的白雾中。
男人一袭熨贴的黑西装,面庞清隽白皙,略薄的眼皮微垂,一手撑着腿,一手扣着个青花瓷茶盏,在喝茶。
漆黑的短发长度修剪正好,脸部线条干脆鲜明,五官精致,眉眼清冷,整个人好似一幅温润古朴的泼墨山水画,内敛又沉静。
他也在。
于辞怔了片刻。
就在她神思微微游离之际,那双笼在热茶水汽下的眼,忽地缓缓抬了起来,墨眸明净,璀璨清澈。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撞了个正着,皆是一怔。
于辞愣了一下,踌躇了半晌,还是将整张脸探过门框,用口型唤了他一声:“小程叔叔。”
男人看着她,微微颔了颔首,将茶盏从唇边挪开,轻轻搁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接着,朝一侧偏了偏头,示意让她进来。
一屋子的两家宗亲也因他这番动作而一齐转头看来,一时间受到如此多长辈的注目,于辞浑身不自在。
两手叠于身前,面含羞色地走进了堂屋的门,先按照辈分喊了右侧太师椅上的那位于家族老:“叔祖。”
老爷子面容和蔼,笑着点了点头:“辞丫头好些年没见咯。”
她微微笑了一下,才接着把剩下的宗亲叫完了。
程则奕坐在左侧的太师椅里,看着她喊完了长辈,才吩咐人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了他身侧。
于辞如同完成了一项巨大的任务,长嘘了口气,走到那张椅子前坐了下来,眼神若有似无地朝身侧的人身上撇过去。
这应该是她自两年前离开程家裕园后,第一次见程则奕。
他的头发短了些,眉眼间的岁月沉淀感又强了些,别的好像还是老样子。
永远透着一股子冷玉沉金的疏离气。
佣人又端来了些瓜果点心,放在了她旁边的小案上,她回过神,捡了一把瓜子捏在手心里,正打算嗑,忽地感觉自己这样不妥。
大家好像是在聊什么要紧的正事儿,她坐一边嗑瓜子倒是像极了看戏,遂放下了瓜子,挑了串枇杷出来,扒了皮丢进嘴里,接着就被酸得直闭眼睛。
无奈只得吐了出来,打算什么也不吃了。
“这事儿实在是我们于家对不起你们程家,哪知家门不幸,生了那么个不肖女!”
说话的是于辞的二叔,于海城。
在于辞的印象里,二叔一直都是一副温润谦和的模样,鲜少生气,这忽然而来的一句,差点让她以为是她做了不得了的事呢。
另一边一位程家宗亲出言缓和气氛:“这也不能怪小婉,说到底当初定亲也没问过她的意见。”
于辞云里雾里听了一阵,才听明白,他们在聊的是那位只年长了她六岁的小姑姑,于婉。
于辞的爷爷奶奶共育有两子一女,她父亲是长子,前些年去世后就只剩二叔和于婉这个小姑姑了。
而和于婉有婚约的是……
她转头看了眼坐在身侧的男子,他不知什么时候让人拿来开坚果的器械,此时正低垂着眉眼,神情专注地开着手里的核桃,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接着就是一屋子的寂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