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凉亭里吃茶说话。
老太太刚从庙里回来，手上还握着串红玛瑙的手持，两人正聊着于辞前段时间抄经文的事儿，就瞧见水岸那头走来两抹身影。
假山石造景，小石桥下曲水潺潺流过，树木掩映着各式翘檐廊亭。
二人从薄雾飘渺的池边画廊走出来，于辞一袭雅淡的旗袍，温婉秀气，衬得身旁一身深色正装的人墨气又温润。
这么一看倒像是无意闯入了幅水墨丹青渲染的画中。
乔月影的视线往那边瞧了半晌，回眸看了看身旁的程老太太。
老太太转了转手中的手持，收回视线，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那头，于辞与程则奕已走入了暖廊，瞧不见了踪影。
乔月影垂眸浅浅勾了勾唇角，也端起杯盏喝茶。
*
从暖廊走出来时，于辞才看见坐在不远处小凉亭里的老太太与乔月影。
满脸笑意地撇下程则奕，小跑了过去，叫了声：“祖奶奶，二婶！”
两人应了声。
乔月影笑着拉过她的手，语气嗔怪，“姑娘家家的，穿了裙子，要慢走慢行，跟小兔子似的。”
于辞“嘿嘿”笑了了两声。
程则奕也在这时走近，跟着唤了声：“奶奶，二嫂。”
乔月影笑着点了点头，眼神细细将他打量了一遍才道：“你二哥在前庭，今日一些于家的远亲也来了，他在招待。”
程则奕应了声：“好。”
而后看了眼已在乔月影身旁的凳子上坐下的于辞，稍作停顿，还是从小凉亭走了出去。
乔月影也跟着瞧了眼身边已经主动承接起茶壶，为她与老太太添茶的人，而后低眸弯了弯唇。
那头，秦姨也站在回廊里叫了老太太一声。
于是老太太便也放下了茶盏，站起了身，对着乔月影道了句：“那就让小辞先陪你坐坐。”
乔月影连忙道：“行，您去。”
送走了老太太，婶侄二人才又坐下。
于辞端起公道杯，又为乔月影添了茶，问：“于晓今日没回来吗？”
乔月影端起茶盏，“没有，今天有模拟考试，回不来。”
“哦。”她应了声，端过一旁装着坚果的小盘子，拿过开壳器，开始开壳。
乔月影瞧了面前人专注的神态半晌，忽然低低叫了她一声：“小辞。”
于辞抬眸看来，“嗯？”
神色带着点茫然。
乔月影顿了片刻，似是在思忖用词，接着才问：“现在有喜欢的男孩子没有？”
于辞被问得愣了一瞬，手上剥壳的动作也顿了一下。
须臾才垂下眸子，继续剥手里的坚果，声音很轻地回：“没有。”
姑娘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轻缓扑闪，白皙的脸颊透着点粉。
乔月影复又问了遍：“真没有？”
于辞微茫然，抬眸看来，“二婶，你今日怎么总是问这个问题？”
乔月影顿了顿，看了眼小丫头眼底白茫茫一片，倒不像是撒谎。
“哦，想着你都毕业了，什么时候能把喜欢的男孩子带回来给我和你二叔看看。”
于辞闻言弯着眉眼笑了起来，将一颗剥好壳的坚果放到她面前的小案上，“如果有，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和二叔的。”
乔月影笑着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
开膳前，于辞去了前庭。
来客的高峰期，她要去找程则奕，和他一起迎客。
可在前庭找了半天都没看见他人，恰逢程云铮摇摇晃晃从正厅走出来，她正欲问他有没有看见小叔，又忽然想起昨晚程则奕同她说的事情。
伸至半空打算招呼的手顿了片刻，还是缓缓收了回来，而后转身走了。
程云铮两手插兜，也看见了于辞，本以为她是要和他说话，可她却忽然转身走了。
“豆芽菜！”他叫了她一声。
于辞从庭前回廊走了下去，没听见。
他“切”了声，也没去追，站在廊柱旁，看着那抹在花影中穿梭而过的身影，直至她拐进小偏院，看不见身影，他才收回视线，而后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悄悄
于辞在会客的小偏厅找到了程则奕。
她走到小偏厅外听了会儿，才发现他在接待的好像不是程于两家的宗亲，从交谈内容听来，像是在聊公务。
大抵是程氏来的人。
她歪着头又听了阵，也拿不准主意里面什么时候结束，于是打算先走。
脚步刚稍稍撤离了一瞬，就听偏厅内传来一声：“于辞。”
低柔的腔调，让她瞬间有种偷听被抓包的感觉。
程则奕其实从她来就发现了，门上虚虚映着的影子，让人不发现都难。
厅内的交谈声也骤然停歇，于辞在原地僵立几秒，还是缓缓从门旁走了出去。
一屋子的程氏股东，她几乎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