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看向了下方留白上的字。
遒劲有力,和她昨晚在水榭里看到的楹联上的字迹一样。
应该是出自祖爷爷之手。
那就是说——
想到这,她往上看了看。
前面那些相片下的字迹,应该是是出自他父亲之手。
光影晃动间,于辞的视线模糊了一瞬,吸了吸微微发酸的鼻腔,转动视线继续往下看。
八岁之后,他的照片基本都是从国外寄回来的,边角上会有印着英文影楼名的logo。
指腹一一划过,从八岁到二十二岁。
看着他一点点褪去稚气,一点点长成成熟的大人。
最终,她划动的手指在他十八岁生辰那日的照片上停了下来。
干净的白衬衫,系得规整的领带与熨贴的西装。
而这一张下的字迹又换了,换成了老太太的笔迹。
一个分界点。
在这之前,他所有的照片里都是戴的领结,从这张照片开始,领结换成了领带。
领结与领带。
少年与男人。
眉眼英挺,帅气到惹人注目、难忘。
在这一刻,于辞眼中的水汽积蓄到顶峰。
她想起她迈入青春期时,母亲一一耐心教她梳头发,教她女孩子需要注意的一切一切。
那是谁教他的呢?
是谁教他系领带,教他使用剃须刀。
老太太坐在对面,静静瞧了她少顷,也跟着低低叹了声。
似是受到这声叹息的影响,于辞赶紧吸了吸鼻子,视线又在这一页流连了片刻,才翻开了下一页。
而后又是微微一顿。
这一页都是全家福,程家的全家福。
老爷子、老太太、程爸爸程妈妈以及程则奕。
所有人都在。
依旧是每年一张,时间也依旧是程则奕生辰那日。
只有八张,再无后续。
她深深吸了口气,有些犹豫也有些不忍,缓缓翻至了下一页。
这一页都是些日常相片,裕园内的好些人都有出镜。
有珅伯,有秦姨,还有好些裕园的老辈园丁。
其中就属珅伯最搞怪,几乎每张有他的相片,他都要做些奇奇怪怪的表情和动作。
于辞被逗笑了,一一看过去,而后在其中看见了一张程则奕父母的双人照。
看背景两人应该是坐在住月阁下的小亭子里拍的。
背后是一片繁茂的花海,以及从花影间隐隐可见的揽月楼与住月阁。
程则奕更像他妈妈,温暖和煦的长相,让人一眼就想亲近,但大体气质与轮廓像他爸爸,立挺周正,文墨但不乏独当一面的沉稳气。
两人一站一立,笑容都很温和。
程则奕妈妈一身月白色旗袍,坐在石凳上,轻轻依偎在丈夫的身上,看起来幸福又美满。
气氛太过温馨,连带着于辞都微微弯了弯唇,正欲翻至下页,动作却忽地顿了一下。
她看见了程则奕妈妈头上的发簪。
因微微偏头依偎,一截簪头从脑后露出来。
青白玉,并蒂莲。
她倏地愣了一下。
微雨
于辞走了有一会儿老太太都还坐在小书案前,瞧了眼已合上的相册,叹了声,从抽屉里拿出眼镜盒,戴上后,将相册拿过来,又从头翻看。
翻至那张程则奕父母的双人照时停了下来,缓缓伸手抚了抚。
秦姨站在一旁,神色也染上了层不忍,“您怎么不和小辞说得更明白些呢?”
晃动的烛火,衬得周遭更是静谧。
方才于辞大抵也是瞧见了这照片的,坐那愣怔了许久,最后相册都没看完,就走了。
秦姨也是送她出门时瞧见了她头上的簪子。
回来时还一脸震惊的想问问老太太的,但看老太太的神情,大抵也是知道了的。
闻言,老太太叹了声,目光依旧注视着手下的照片,“二十多年的祖孙情义,我还能不知道则奕在想什么么?”
说着,往前看了看,视线落在了程则奕那张十八岁生辰留影上,“他呀,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小辞与云铮的婚事若是从文明章口中说出来,那就收回不了了。”
她今日看见小丫头头上的簪子时也是愣了一瞬的,紧跟着才反应过来。
既然无身份地位帮她阻止,那便用自己做那个理由。
秦姨闻言也顿了顿,“那您的意思是,则奕也无心想让小辞知道这个簪子事,只是——为了给她躲掉这份婚约?”
可话刚说完,秦姨就不解地皱起了眉头,“那日后若是二人没成婚,那不是就露馅儿了?”
老太太闻声轻轻弯了弯唇,将相册又往后翻了翻。
在看见一张程则奕父亲与于辞父亲一同站在南园的一棵晚樱下的合照时,她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是于辞父亲来裕园埋女儿红那日拍的
下方的留白上写了“小辞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