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衣,一如既往的矜雅温润,也和往日不同。
但为什么坐在一起,会让他联想到——“情侣装”这三个字?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沈旻急忙将视线从后视镜上移开。
放肆!
他怎么可以有这么“大逆不道”想法!
急忙收了这个想法,推了推档把,启动了车子。
*
老太太到正厅用早餐时,家丁都只备了一份餐。
瞧着一副碗筷,她微微顿了顿,抬头询问:“小辞和则奕今日不用早饭?”
一旁上餐的一老家丁笑呵呵道:“没,两人一早就吃完饭出门了。”
老太太疑惑,“出门了?”
家丁点了点头,“是。”
老太太又问:“去哪儿了?”
家丁笑呵呵地摇了摇头,“俩孩子没说。”
老太太神情顿了片刻。
恰逢此时,去南园叫俩人起床的珅伯从厅门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连声道:“快快快!小辞这丫头我在门外怎么都叫不醒,昨晚屋子也是一夜没熄灯!小秦!你赶紧进去瞧瞧去!”
秦姨站在老太太身后,见珅伯这反应,没忍住笑了起来,打趣似地道:“瞧给你急的,去叫则奕了没?”
珅伯现在哪有功夫顾及这个,“没,小辞怎么叫都不应声儿,可给我急坏了,你怎么还在这儿笑呢!”
看样子是真的急坏了。
秦姨便也不逗他了,“出去啦!一早就出门儿啦!”
珅伯微微一怔,“出门儿啦?”
秦姨笑着瞧了他一眼,“俩孩子一早一起出门儿啦。”
珅伯又是微微一愣,瞧了眼桌前的老太太。
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拿起餐具,独自用起了餐。
玉兰
抵达玉珩山时已是晌午。
精玉坊位于半山,下车时雨还未停,隐在竹林中的青石板小路沾染湿意,微微透出岁月侵蚀的痕迹,缝隙中间或长出些青苔。
路段狭窄,车无法开进去,于辞与程则奕撑伞前行。
山林幽静,细雨无声,于辞低头看路,偶有几声鸟鸣,反倒衬得周遭更静了。
虽说精玉坊是程家原始祖业,但她却是第一次来这里。
和她想象中的有出入。
跨过一块间缝微大的石板,她转头看了看路两边的竹林,低声道:“这里和我来之前认为的不太一样。”
程则奕举着伞,偏头看她,嘴角扬起一层浅薄的笑意:“那你认为的是什么样的?”
她也偏头看他,思索了片刻,很认真地答:“就——应该很热闹,绣闼雕甍,山原盈视,川泽骇瞩。”
程则奕扬唇,“你那说的该是滕王阁。”
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的确是滕王阁的派头。
于辞闻言也笑了起来。
说话间已行至精玉坊前,于辞抬首看了看眼前坐落着的重宇别院,也是园林式的建筑。
门庭斫雕为朴,依山傍水而建,三面环着葱翠的竹林,门上匾额用翠青的楷体书了“雅玉”二字。
看起来不像作坊,倒像是哪位隐世高人的雅院。
于辞看了看匾额,“不是精玉坊吗?”
程则奕引她往正门走过去,低声答:“嗯,雅玉算是别称,在精玉坊初建时就开始用了。”
程家祖上初建精玉坊,其实是家主送给妻子的私坊,不参与商业用途,到民国时期才开始做一些交好家族小姐们的私人定制。
裕园里的玉器大多也是出于这里。
这些于辞还是知道的。
走至正门前,早已在门后等待的一行工作人员便立刻迎了出来。
为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袭裁剪精细的制式旗袍,气质得体,满脸和气,“早先就听说你们要来,左等右等也没瞧见。”
这女人于辞眼熟,她的平安扣和玉簪每年年底送去养护,就是她去裕园取的。
程则奕笑答:“今日有雨,山路不好走,便慢了些。”
方璟也跟着笑:“那看来你们今天是徒步爬上来的,那我可得好好训训手下的人,怎么都没问清楚,竟然让你们自己爬山路!”
两人这一来一回,其实是玩笑话,于辞听出来,也跟着笑。
方璟见状也瞧了于辞一眼,脸上的笑容更为和气了,对程则奕道:“快进去吧,方才元师傅还说起你有好些时候没来了,赶紧去瞧瞧,不然他老人家一个气不顺儿,小心等你大婚,不给你刻婚书!”
程则奕眉眼间的笑意更甚了,低声道:“好。”
而后站在门边,回首看过来,脸上笑意稍稍退去一些,神色忖度,似是有话要说。
方璟也顺着他的目光瞧了于辞一眼,笑着道:“你去吧,我带她去拿挂绳。”
程则奕没应答,只又默了几秒,看着于辞道:“取完挂绳不要乱跑,让人带你去蓬莱居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