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采购物需时,床品做活动,送的那床薄被还静静躺在柜子里。
而室内地暖温度开得很高,一床薄被其实就已足够。
“在想什么?”
就在她眉头皱紧,考虑要不要挨他近一些的时候,程则奕忽然低低问了声。
她顿了一下,缓缓睁眼。
他偏着头,微微扬着唇角,看着她。
她看了他片刻,很诚实地答:“在想要不要挨你近一些。”
声落,身旁的人低低笑了两声,而后音调带了点蛊惑人心的低哑,侧过身,张开双臂,道:“来吧。”
于辞顿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像个毛毛虫一样扭了过去。
滚进他怀中,他的手便轻轻圈住了她的背,熟悉的淡雅木质香也缓缓包裹嗅觉。
程则奕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再不睡,明天起不来去上班哦。”
于辞在他胸前蹭了蹭,“我明天不上班,舍友来找我一起去看演唱会。”
“大学的舍友么?”他问。
她点了点头,埋在他胸口,瓮声瓮气地应:“嗯。”
程则奕低笑了声,“那看来明天我得自己安排行程了。”
声落,怀中软软的小姑娘倏地抬头看过来,眼睛像是两颗亮闪闪的星星,“你明天也不走吗?”
他点头,“嗯,项目已经在收官了,月底再去一趟就结束了。”
怀中姑娘的神色更雀跃了,像只欢脱的小兔子“耶”了一声,“那之后是不是就不忙啦?”
听到她那声“耶”,程则奕也跟着弯了弯唇,应了声:“嗯。”
可于辞却忽然顿了一下,而后有些忧愁地蹙起了眉头,“可你之前不出差的时候也还是忙的,珅伯说你有很棘手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程则奕低眸看向怀中的姑娘,而后缓缓吻了一下她的眉心,“现在没有了。”
说完后,他顿了几秒,眼神诚挚地看向她的眼底,“因为你在我身边,所以都没有了。”
于辞第一反应是他怎么忽然说这么肉麻的话了,但也只是刹那,而后就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
看着他,抿了抿唇,问他:“之前,文姨祖是一直为难你吗?”
其实不难猜,文老与程城的母亲是故交,自然是偏向程城一些,从当年让于辞母亲嫁给程城就能看出来。
而那枚程氏掌权金印,大抵之前也一直是想交给程城的。
于是上一辈的婚约没完成,才想让她和程云铮订婚的。
而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她真的想象不出,他究竟被那些不亲附长房的宗亲为难了多少。
气氛静了须臾,才听他缓缓开口:“当年是我年少,无人亲附也是情理之中,他们大抵是觉得我无爷爷的气魄,也无父亲的手段,让一群在商场中混迹几十年的前辈认可一个刚过弱冠之年的后生,实属不易。”
他说得心平气和,像是完全坦荡接受这么些年的百般刁难。
于辞努了努嘴,有些委屈,替他委屈。
程则奕看了她少顷,“所以你刚刚问我是不是觉得很幸福,我想这应该就是,我并不是原谅所有不公与苦难,而是因为你的出现,给了这些不公与苦难一个完美的结局,让我坦然接受。”
其实在被送去国外的起初几年,一个八九岁的少年,背井离乡,无亲无友,孤独与无助是常有的,甚至无法理解与接受家中的这个决定,到底是为什么呢?
后来长大了些,他习惯了那种生活,也开始渐渐明白,也许这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在无法完全确认他的父母是死于正常意外,又面对整个程氏那么多野心勃勃的宗亲,这也是爷爷在当时能做的最万全的决定了。
程氏家训,兄友弟恭,可真传袭至今,再多的至情之情也都早已埋没进了对权利与金钱的追逐中去了。
等他悟了这些道理后,爷爷也已经去世了。
后来,在于家宗祠看到那个跪在祖宗灵堂前单薄瘦弱的小身影的那一刻,他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于是,他带她回了裕园,回了家。
当初听闻他将一个小姑娘带回家,友人曾调侃,说:“你这并不是怜悯,也算是在救赎当年的自己。”
当时听完这席话后他沉默良久,后来想想,或许的确是这样的。
救赎她,也是救赎那个于无助中惶恐的、年幼的自己。
但——
“所以,不是你谢谢我。”他吻了吻她的眼睛,“不该是你谢谢我当年带你回裕园,是我该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既为抚我苦恼,也为你满心欢喜与期待,真诚又热烈地闯进我的生活。
我很感谢,“我爱你。”
于辞微微闭眸,在他的吻撤离她眼眸的那一瞬,忽地湿润了眼睫。
睁开湿漉漉的眼睛,轻轻吻了下他的唇,微哽着嗓音,“我也爱你。”
就